从京城那正道少年，到隐瞒断眉之人所说之话，再到空空如也的小药瓶，凡此种种，右护法确实有疑点，但是……
但是什么呢？
他捻了捻指尖，眉眼微微低垂着，在脑海中细细思索着某个理由，某个足够压下所有疑点的理由——
右护法护着他的桩桩件件。
右护法望向他的冷淡眸色。
右护法跟着他的顺从态度。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理由需要想呢？
信便是信，不信便是不信。
早在抚琴的那一刻，心中便已然有了答案，不是么？
蒙面之人依旧沉默着，黑漆漆的眸子轻轻一转，目光中心到底还是重新定格于师以云脸上，既是选择了信她，又何须种种猜忌。
而且……即便这人当真与正道之人为伍，又能如何呢？
左右不过将其与正道的万般联系尽数斩断，再将人囚于身侧，不得稍离罢了……
毕竟，这人曾亲口许下会护着他的诺言，哪怕只是出于交易，那也是既定事实。若是离开了，又如何能遵守诺言呢？
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一直待在他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不管怀着何种目的，不管出了何种变故，诺言总归还是要遵守的，不是么？
这般想着想着，他忽地笑了声，似乎已经预想到了某个场景一般，显露在外的眉眼稍稍弯起，丝毫未觉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对之处。
有什么不对呢……
本就是右护法亲口承诺过的事情啊……
他笑着笑着，轻叹一声，旋即朝前俯下身，一手揽住师以云的后背，一手穿膝而过，不过短短一瞬的功夫，对方整个人便被他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
比他想象中要轻些。
少年微微皱了下眉，想到什么很快又重新舒展开来，唇角微微勾起，一步步走向内室的床榻。
将人妥帖地置于床榻之上，并仔细掖好被子后，瞧着对方依旧沉睡的安静面容，他抿着唇角，心念一动间，指尖便随着心意轻轻落到了师以云的鬓角处，将其散乱的一缕发丝规整好。
望好眠。
薄唇微掀，极轻极轻地留下一句祝愿。
旋即转过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而此时的房门外。
一身黑衣的左护法早已等待多时。
见到自家主子推门而出，连忙走上前，正欲汇报什么，不想却被对方一个眼神止住了话音，“嘘——轻点，她睡着了。”
左护法：……
他只能木着脸看自家主子如何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又是如何领他走远了些，再是如何吩咐他唤个可靠的暗卫搁这儿守着。
仿佛多年的担忧成了真一般，左护法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出声问道：“主子，右护法她不是……”
可惜，他的话没说完，便被这位打断了。
“她已在我的琴音下入睡。”
圣女指尖轻勾面纱垂下来的一角，语气冷淡，“没有三五天，决计是醒不过来的。”
言下之意便是，不会打扰到此次的计划。
右护法究竟是与不是，都不再显得那么重要。
左护法一听便知这位怕是早就决意要保右护法了，就算右护法当真是那背叛之人，这位说不定也不会对右护法怎么着……
唉。
心中默默暗叹一声，左护法到底没再说什么，而是摸出早便准备好的银剑递与眼前的主子，语气恭敬：“万事已然准备齐全。”
“嗯。”
圣女接过银剑后用指尖细细摩挲了会，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房间门，旋即向对面的左护法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