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上已经有三个幺鸡了。黄友欢抬头望了一眼李杰,等着他打出来一张牌。他的两只胳膊都搁在桌子上,虽然大家都是警察,也很熟,但这样还是比较职业一些。黄友欢的眼角有点涩,这时烟灰在他发黄的指间的烟头上快速地生长,像一颗生病的橡皮附在细细的白色铅笔上面,在嘴角的一侧亮着。灯下他深皱着眉,右手五指并拢地蜷着,握成一只鹈鹕的嘴,那里面含着刚刚抓上来的鱼一样的未知数——他希望是五饼。
烟徐徐地升起来,像个腰细的姑娘在画上跳舞。黄友欢几乎不抽烟,但很奇怪,他能闻出各种烟在燃烧中传出的味道,至少是大部分。很多人不信,靠这个功能黄友欢赢了不少顿饭。忘记说了,黄友欢从小一个耳朵听力障碍,但是并不严重。当升腾到戴着绿色帽子的吊灯灯泡附近时,它俯下了身子。灯泡很亮,是白色的节能灯。那光就像是一种传说中的纯洁。有些姑娘很可能会被钱一样的犀利的亮击倒,顺势伏在阵地上,但她的头依然向上伸着,像棵绿豆芽的头。这让黄友欢想起他曾经见到的一幕:诗雅的头发垂下来,像一个白色的甜瓜被头发一样地的琵琶弦遮着一部分脸。也许几个月以后的一次某个活动室的小姐也是这样子长头发半遮脸,刚一坐下,从李杰留着的硬骆驼盒子里红红地抽出一根,姿势顺溜得像是柜员机里拿出自己的卡,又像是看见你就躺下,熟练地脱衣并且喊着快点快点,她的手像个探雷器一样能探出打火机埋得多深,便一把挖了出来,点火就像是剪断一他根引线,然后长吁一声,很舒服的看着就好像烟里面有她向往的巴黎的景色。
黄友欢过去当过兵,泰缅战争只接到个尾巴,从有限的经验判断,他觉得这女人肯定吸过毒。接着他感慨她像一个围棋棋手一样一个随手准确地把打火机投在两个酒杯的中间,打火机尺规做图一样垂直地等分了两只又接近圆也接近方的的白色酒杯,一杯里面还有一半掺了康师傅的芝华士。当然,这里的芝华士和我们一样,都是出来装的。这女的是李杰点的,嚣张得有些漂亮,这个黄友欢得承认,有时候他特别会在这种场合发现一些适合给导演演女主角的人选。这里的规矩是买单的人不一定有权第一个挑选,和交际的原则一样,这是主随客便的潜规则。黄友欢坐在这个女的旁边,问她叫什么,她说叫小小。黄友欢就只是笑笑,也不多说什么。喝了几杯后李杰就会开始唱他总是第一个唱的泰国国歌,他是新移民,特别喜欢显摆自己对新祖国的忠心。黄友欢随便听了几句,装着跟着哼哼。然后大家堆雪人一样地把笑集中起来,开始勾兑业务。
识相的小姑娘就会说自己去换下衣服,时间进入盛世,黄友欢就随便和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小聊起了。刚问她会不会说泰语,坦率地讲这里黄友欢自己应该首先尴尬一下的,毕竟他们已经用泰语聊过几句了。但她像个韩国人一样G点长在嘴上。她开始那一夜最伟大的表现:她沉默了一下下,看着刚刚从嘴一样的飞机上下来的烟说,泰国人说泰国话。黄友欢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喝了几杯,玩了几圈骰盅,黄友欢说最近有部美国片子《穆赫兰道》不错,她说出来卖迟早是要还的。黄友欢说因特拉肯冬天挺冷的,她说我们曼谷更热。她的嘴像枪一样顶在黄友欢强装逼格的头上,像是命令他立即愚蠢起来,而且不准变回来。但黄友欢那天确实是刚刚看完那本格雷厄姆的《聪明的投资者》然后被他们叫去唱歌的,而且他是带着它去的,只不过把它一个人留在车上了。这本书黄友欢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买到。
然后小小唱歌,一边唱一边脱。大家看完了,黄友欢说,完了。这时李杰也唱完了,听见说话就过来掺合,指着来的一位朋友说A总是泰国股市的大鳄,从1个亿炒到了500万。然后一个人放肆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独特,有些鹰一样地委屈在里面。小小的醉眼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