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佩打算把她和莫仁的故事写成剧本。她知道,当她写下这些文字,她的少女期将永远地结束了。不过她一点也不遗憾。她认为它早就应该结束,她已经当了太长时间的少女,二十五岁时还被秦无忌称为“幼女”。这些青涩、幼稚的记忆一直搁浅在她的体内,让她保持了孩子的容貌,脸上留下那种迷惑、不安与执拗的神情,只要这种表情还在,她便一直生活于时间的夹缝之中,不再年轻也不能老去。
该是把这种表情剔除的时候了,心安理得地让时间的纹路爬上自己的面颊,虞子佩觉得自己就会变得坚定,坦然,而且安详,而不管是莫仁还是秦无忌,她都将不再去爱。她可以自由地老去,她将脱离你他们的目光,从岁月的侵蚀中获得自由。
在她十八岁那年见到林木以后,他便从她的生活里固定了,他再出现当然要到好多年以后。这中间她的生活被秦无忌和莫仁占据,有一阵子她甚至不能想象自己还会有另外的生活。
当然,现在所有人已经知道了,后来她和莫仁分了手。分手的时候,双方都做了很多残酷的事情——残酷,而且丢人。
她有了一个新男友,并且毫不犹豫地和他上了床,这是她自己对外宣称的。莫仁被这件事气疯了。他先是要走了他写的所有情书,然后给它们编了号,连同她的情书一起,一封封用新信封封好,写上电视台的地址,以每天十封的频率寄给台长,一气儿寄了二十多天。
这些数量巨大的情书雪片一样飞来,台长先是莫名其妙,后来当他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后,他开会让大家尽量低调,不要宣传小虞的事情,要保护小虞,但这和他举着大喇叭在街上叫卖虞子佩的故事有什么区别?大家都以奇怪的目光睨视着她,每天从同事手里接过这些带编码的信时虞子佩又羞又恼,无地自容。后来这些信终于停止,她以为是莫仁手下留情,直到电视台门卫的领队把她叫了去。
那个矮矮胖胖的,长了一脸凶样的保卫处领队从上到下打量了虞子佩好一阵子,说了这么一句:“你就是虞子佩?”他大概把让虞子佩在那儿呆站当成了一种惩罚,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起身从柜顶上拿下一大捆编了号的信件——原来是被他扣下了。领队凶巴巴地威胁说,如果这种扰乱台里正常邮政秩序的事不停止,他就要把这些东西交到警察局里,交给警察。一想到警察们上班后凑在一起,分头阅读莫仁那些把自己叫作小熊饼干的情书的景象,虞子佩简直就要当场昏倒。为了不使这种情况发生,她使出浑身解术,认错哀求,赌咒发誓,说这些信不过是连载的小说,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文学修养,以后保证改用其他方式,保证不再发生,他终于满腹狐疑地把信交给了虞子佩。
其实这个时候,虞子佩根本没有其他男人。她只是想用这个方法让自己和莫仁断得彻底一点。但事情的发展不是他能预计到的。情书轰炸结束以后,她依然不能安心,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作为一个水瓶座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不得体的行为,而这恰恰是莫仁的拿手好戏。
果然。
一天中午,吃完午饭回来她就看见一摞来信放在自己寓所的桌上,有她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她随手翻着,忽然一个信封上熟悉的字体跳了出来——是莫仁写给蒙恬的!绝对没错,就算莫仁再怎么加以掩饰虞子佩也认得出他的字体,更别说他写得工工整整,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虞子佩的脸胀得通红——他又要干什么?他又要耍什么花招?他让自己在台里丢人现眼还不够,还要闹到租住房这里来?就在虞子佩犹豫不决,不知是该吃了它,还是烧了它的时候,蒙恬拿着一件新买的衣服进来了。虞子佩手里紧捏着那封信,打定主意决不能给她。
“蒙恬,是莫仁写的!——有你一封信,我不想让他麻烦你,我拿走了。”
虞子佩语无伦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