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通的感情生活一直不太顺利,导致他干脆放弃了结婚的念头。去年的一天,刘通到曼谷出差,他办完事,还有大半天的时间,于是决定打个电话给莫仁,看他要是方便的话一起出来玩。莫仁接到电话非常高兴,两个人再约了几个朋友,决定一起到湄公河对岸去玩。见了面,一顿胡吃海喝,真的是醉生梦死也好,挥斥方遒也好,总之非常痛快。要不是刘通要赶回去,他们搞到晚上也不一定。但是莫仁忽然接到领导的电话,不得不遗憾得提前回去。临走前他委托其他几位务必照顾好自己这位莫逆之交。刘通当时喝得微醺,听到这里,不禁又是开心又是放松,于是又大声喊道,服务员加酒。
这顿饭是下午两点钟开始的,因此既不是午饭,也不能算是晚饭。他们的胃口普遍很好,吃得很多,直到半小时以后速度才慢下来。一个多小时以后他们停住不吃了,但盘子没有撤走,每人点上一支烟,在喷云吐雾的间歇呷一口啤酒或用牙签剔着牙。他们把肉丝儿之类的东西吐出去,方向不很确定,很随机。席间,曾有人提醒刘通“别误了火车”,遭到大家的一致斥责,就像是那人要赶刘通走似的-----那也太不够意思了。此时的刘通,面红耳赤,一米八三的大个子因身体下滑头顶还没有他所坐的那张椅子的椅背高。他笑眯眯的,正说着什么可笑的事儿,引来大家一阵阵的笑声。实际上,酒喝到这个份上,随便讲点什么都能引人发笑。突然刘通敛住笑容,站起身来便走,甚至忘记了拿他的行李。然而这一疏忽并不要紧,在座的其他三人今天就是来给刘通送行的。他们见刘通起身,并不十分惊讶,没有人多余地问:“你去哪里啊?”他们知道他这是往火车站方向而去。于是三个人从房间的某个角落找出了刘通的行李—一两只拎包、一只背包,一人一只分别负担着。他们跑步出门,追随刘通而去。刘通走得极快,他个子大,步幅也大,其他三人在后面一路小跑。然而到火车站的路光凭两条腿是不行的,他们不仅需要坐汽车,而且还要乘船、渡江。火车自曼北始发,车票三天前就已经托人买好了(由于刘通路途遥远,因此需要一张卧铺)。此刻他们必须渡江去曼北车站,麻烦在于:渡船半小时才有一班,他们虽然到了江边但不能马上渡江。刘通认为他们还是来得太早了,与其在这里傻等半小时还不如留在酒桌上把杯换盏呢!他的话没有错,针对某班渡船而言,他们的确是来早了,可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坐一次渡船,而是湄公河对面的那列蠢蠢欲动的火车。对那火车而言,他们来得绝不算早。此刻,就在他们焦急而无奈地等待渡船的时候听见了它启动前的几声长长的汽笛。等他们上了船,发现渡轮并不是朝着对岸码头开过去的,而是逆流而上,像是要去帕尧一样。刘通大骂驾驶员的荒唐——那船有很长一段始终与南岸保持平行。后来有人醒悟过来,说如果直直地向对岸开过去,等到达时早就错过了码头。待船到了江心又像是不走了。其实这会儿船走得极快,由于近处没有参照物因此看上去就像没在移动。刚才,他们当真着急了一番,怕刘通误了火车。这时船几乎像停在江心似的,他们反倒无所谓了。大家都受到刘通的感染,当船走得快时自觉也富于进取精神,而当船停止不前,他们也随之不再焦虑。现在,他们开始欣赏起江上的风景来,看见一轮红日正自江上缓缓下沉,两岸模糊不清,薄薄的一抹,那可是苍茫而脆弱的人间。近处的甲板上挤着一堆堆的人,一些麻袋、自行车将人群分割开。所有人的面目都很模糊,只有零星的眼白和烟蒂发出微弱的闪光。
船快到码头时看上去走得更快了,刘通他们也积极地行动起来。他们提前挤往舷边可能的下船处,待渡船刚一靠岸,在人流的推动下一个借力便向外冲去。刘通在前,空着手,因而速度也最快。其他人紧随其后,在黑暗中一阵狂奔,脚下发出咚咚咚的响声。他们闹不清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