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气鼓鼓地跳下小桌,一手一个提着两盏灯笼,直往门外走,沈阔没了灯,只好把盒子收起来,快步跟上……
东侧开间里,那老太监透过槛窗望见灯火,忙不迭出门来相送,“公公好走,”苏禾将一个灯笼还了他,提着另一个灯笼往大门口而去,沈阔跟在后头火上浇油,“不高兴?难道咱家说错了?那帕子不是你绣的?”
苏禾不言,脚下更快了。
……
苏禾后悔,当初就不该送沈阔帕子的,现在让他拿来说嘴,好处又没得着,此番赴宴没见着皇帝,她那些厚着脸皮攀附沈阔的事迹,便显得很滑稽了。
一路无话,两刻钟后,二人又回到东五所的班房前,屋里几个值夜太监在喝酒打牙祭,沈阔撩了帘子领苏禾进去,四个围桌而坐的奴才立即止住话头,起身唤了声:“沈公公,您怎么得空来这儿逛?”一面说一面让出道来,示意沈阔入座。
“今儿夜宵倒还丰盛,”沈阔瞅了眼八仙桌上,有菜有酒,清一色的白瓷小碟里盛着各样荤素小食。
“嗐,都是沾了娘娘寿宴的光,今晚上值夜的都有赏菜,平日奴才们可没这口福呢!”几人陪着笑脸请沈阔和苏禾入座,这些都是会看眼色的人,待二人入座便知趣地退到门口,“沈公公吃好,奴才们也要去巡夜了,”说着掀帘出了门,自然他们不是真去巡夜,而是回避至隔壁屋去了。
屋里只剩下两人,沈阔用眼神示意苏禾坐,苏禾却立在那儿不动,她家里规矩严,男女七岁不同席,哪怕进了针工局,到午饭时分,她也是先等公公们用完了再跟一群宫女进去用饭,要跟一男子同席,她还有些不惯。
沈阔见苏禾扭捏着不肯坐,以为她还在生气,便道:“你要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气到几时?”
“奴婢不气了,奴婢只是不敢与公公同席。”
“不敢还是不愿?”沈阔目光骤冷,以为她嫌弃自己是个阉人不愿同席,骤然勾出许多回忆。她见他为沈莲英接痰时她厌恶的眼神,她对黄程说自己不认得她时的倔模样,还有沈莲英说苏家家风严,一家子都厌恶宦官。
他拎起白瓷酒壶,故作漫不经心地斟酒,“怎么?帕子你也送了,咱家吃过的桃子你也吃了,这时候又摆什么小姐的谱?”
苏禾本还想坐过去,此言一出,她反而不肯坐了,“公公您一个人慢慢吃吧,奴婢在外头等您,”说罢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