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卢嵩引司马举至内室左厢房,厢房正面墙上,赫然挂着司马展的画像,画像下安放着一条张长供奉桌,供奉桌上则安放着一只精致红木神龛,神龛里是司马展的神主牌位,神龛前置一只碗大的香炉,香炉旁边有一扎茗香,香炉里茗香袅袅,香气四散,香灰堆积,已高于香炉平面,可见香炉长年累月有人上香。
供奉桌前,是两张太师椅,太师椅中间为一张红木小茶几。此时,李氏正端坐在左边太师椅上。司马举迈步进屋,见了父亲司马展画像即神主牌位,登时泪流满面,快步向前,放声大哭,长跪于神龛前。李氏及时起身,提醒他先上了茗香,再教其于神龛前跪了一阵。
卢嵩和李氏陪着司马举默哀了一阵后,李氏再扶起司马举,教他坐于两侧椅子上,卢嵩夫妻则一左一右坐于神龛前面的太师椅上。婢女上茶后,卢嵩呷了一口茶,看了李氏一眼,缓缓说道:“此间房屋,乃是师叔、师叔母专为师兄所设,师兄仙去,师叔、师叔母痛彻心扉,乃设此神龛,时时祭奠,以慰思怀!”说完也是潸然泪下,李氏亦陪着流泪不止,司马举更是热泪长流。
司马举道:“侄儿感念师叔、师叔母深情,无以为报,待父仇得雪,侄儿再俯首报恩!”
李氏娇斥道:“举儿此话错矣!师伯待我家才是恩重如山呐!师叔母和你师叔,未能查明真凶,已是羞惭万分,缅怀师伯,仅是慰籍师叔母与师叔的伤怀,乃是师叔与师叔母份内之事,举儿将此作为师叔、师叔母恩情,岂不教师叔、师叔母羞愧煞?”
卢嵩忙道:“举儿一片心意,夫人何故如此?”司马举脸色缓和后,卢嵩又道:“举儿知道师叔、师叔母今日为何唤你来此么?”
司马举庄重道:“定是商议寻查凶手,报仇雪恨之事!”
卢嵩道:“这仅是其一,尚有他事与你相商!”
司马举现出疑惑的表情,卢嵩接着道:“不知田隆总管是否和你提及,你和荟儿年幼时,我与师兄曾为你们订立婚约!”
司马举此次南下,义父田隆便有所交代,和师妹卢荟儿完婚即是其中重要任务之一,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师叔如果不提,他有何资格向师叔提出?现师叔主动提起,司马举内心极为感动,如实而答道:“义父确实曾经说及,侄儿如今形单影只,焉能耽误师妹前程?”
李氏立即道:“举儿此言,又差矣!婚姻大事,从来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与荟儿早由双方父母做主婚配,怎的有耽误一说?师伯虽惨遭不幸,但你尚有师叔、师叔母,此后,师叔、师叔母家,便是你家!你和荟儿成婚,更是一家!”
司马举听了,几乎当场就感动得落下泪来,自从父亲惨死,七年之久,他皆是和义父相依为命,那个家是残缺不全的,他在梦中,常常被父亲及家人包围的爱抚所激动而醒,如今他也有家了。能不能和卢荟儿完婚暂且不说,但他感觉,实实在在有家了,有家的感觉真好啊!
司马举感动莫名之时,突然想起展蓉对他说的话,展蓉曾对他说,卢荟儿与什么襄阳禁军统制之子订婚了,如今听师叔、师叔母之言,才知展蓉真是一派胡言,不安好心,此女人不知是何目的,先前亦总是跟踪于我,此等女人,以后要远离为好,小心为妙!
司马举直愣愣地思索着,耳边又响起师叔卢嵩的话语:“举儿对于荟儿成婚有异议么?”
司马举知晓,如和卢荟儿成婚,报父仇必能获得师叔的全力支持,此亦是他从邢州出发前,义父极力叮嘱的事体之一。何况师叔、师叔母对他情如家人,抛开卢荟儿貌美如花这一节,司马举亦是万分情愿的,故而急忙起身道:“举儿不敢!”
卢嵩和李氏听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相视一笑!卢嵩又问道:“举儿认为,何时完婚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