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城南小区的公交车上,肖洛洛拉着24寸的行李箱手扶座椅背看着窗外,以前她乘坐这辆公交往返过无数次,可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窗外的风景,天空开始飘起雪花,落在一排蓝花楹的秃枝上,路上湿漉漉一片,过往的人群急匆匆着往左往右,不知道大家都在忙什么,好像生活一直都是忙碌的。
记得那个时候,每个放学的下午,肖洛洛都会乘坐开往市医院的这辆公交,肖老爷子见到她可欢喜了,肖洛洛的心却被绞得生疼,这辆公交不通往幸福,至少对她而言,全是悲伤。
一张慈眉善目的脸正微笑,为数不多的几根银发在乌黑的头发里半遮半掩,眉尾下垂,眉毛根根分明,一双黑色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眼睛微眯着,高耸的鼻梁下,一张向上扬起的嘴巴微张着。岁月并没有在他白净的皮肤上留下太多痕迹,大地咖啡色西装外套,内衬着一件纯白色衬衫,更显得这人随和友善。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眼前这个男人的性格,那便是温柔得没有脾气。
这张照片肖洛洛一直放在身上,有心事的日子她对着这张照片说过好多话,那些个被她偷偷藏起来的秘密,肖老爷子全都知道。
寒假开始了,今天一早,肖洛洛和张丽艳包了好多饺子,有肖老爷子爱吃的白菜馅,肖洛洛会习惯性的多拿一副碗筷,然后才后知后觉。
肖洛洛进肖老爷子的房间,试图寻找关于肖老爷子的一切,她以同样的姿势躺在肖老爷子睡过的床上,躺在沙发上,以同样的视角坐在椅子上往窗外看,走过肖老爷子经常走的路,她往嘴里放了一块巧克力,可能是太苦了,她哭了,这是肖老爷子以前最喜欢吃的。放在客厅的那张黑白照一直看着她,也许只是在嘲笑角落里那个哭花脸的孙女。
时间飞逝,日月穿梭,雪花伴着年味散落一地,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要早,雪落在对面房顶,被盖得严严实实。
寒风吹过三三两两的路人,肖洛洛拉了拉衣角,双手揣在大衣兜里,直径往白色街边走去,随后又拐了一个弯。
肖洛洛的外婆打来电话,说想见见肖洛洛,两人约在离南湖小院不远的一家餐厅里。
肖洛洛的外婆有两个女儿,一个是老大周梅,另外一个就是肖洛洛的妈妈周平。外婆重男轻女,从小就不怎么待见肖洛洛,大女儿生了一个儿子,比肖洛洛大三岁,外婆手里有一份吃的,自然是给孙子不给孙女,两个女婿中二女婿最孝顺,替家里处理过不少事情,但外婆一心偏向老大家。肖洛洛每次回去外婆都不给她什么好脸色,渐渐的肖洛洛就不往外婆家跑了,每到过年才会跟周平和肖阳去一次。
不知道今天外婆找她有什么事,还特意一大早就赶来鹿城。
外婆见到肖洛洛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你也不要怪你妈妈,她也不容易,生你没多久后就产后抑郁了,你爸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你妈妈,迫不得已才把你送到你爷爷家养着,三年多你妈妈才走出来。你那没血缘的奶奶也只是看在你爷爷的面上才照顾你的,现在你爷爷走了,你应该回到你爸那去,也多关心关心你妈,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议论我女儿的吗?说她生了一个白眼狼,女儿不听妈妈的话,整天跟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腻在一块,这就是在打我的脸呀!即便你妈妈现在再婚了,你也应该跟她亲近孝顺她,一辈子都得认她,血缘亲情,我们才是最爱你的。”
肖洛洛不想继续听了,站起来说道:“我的事不用您操心,周平永远是我妈,这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