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周末假期过去了,今天我又给来讲故事了。
大概小学二年级,我家买了一台电视机,黑白的,牌子我至今记得,飞跃牌。能记得电视机的牌子,还得益于咱们的方言,当时有人问,电视机啥牌儿,家里人都说飞耀牌。后来我学到一个词语踊跃,老师说跃字读yuè。一天,我注意到电视上赫然标着两个字飞跃,恍然明了,我家电视正名是飞跃牌。感觉自己大大的增长了学问。
那时候,村里买电视的人家极少。每到晚上,邻居们就聚在我家看电视。我爸慷慨大方,夏天还把电视机搬到院子,方便看电视的人乘凉。
我也会跟着大人看电视剧。但是,我更喜欢看动画片。动画片一般都是六点多播出,这段时间,差不多是我的专属时间。最早看的动画片大概是蓝精灵,每天按时收看,比学习都上心。
一天,我正看着动画片,沉浸其中,我哥从外面回来,非要换台。我自然是坚决反对,争执之下,他就打了我。我们家,除了我爸要摔死我没有抓住,几乎每个人都打过我。
他争我的电视机不说,还动手打我,一下子就惹火了我。我冲进厨房,掂起菜刀,要砍他。我哥一看,局面失控,也不看电视了,仓皇逃跑。
我追着他,不算完。我哥躲进东屋,从里面把门栓死。我的怒火无处发泄,就拎着刀对门一通猛砍。
我妈,我姐都在旁边看着我砍门。谁也不敢上前劝阻,担心我六亲不认,误伤她们。
我砍累了,就抱着菜刀,蹲守在门口大哭。扬言等我哥出来,砍死他。我家的人,听之任之,无人规劝。那次我哭得特别伤心,浑身麻木,手抽筋。经此,我就落下毛病,不能悲伤痛哭,哭的厉害就会身体麻木。
我哥一直躲着不敢出来,晚饭也没有吃。不记得这件事儿,后来是怎么收场的。大概是我妈骗我,等我哥出来,好好打他。也可能是,家里人任我哭足哭够,哭睡了。
我跟邻居“老鳖一”家的最小的闺女打架,她回家告状,我竟然神奇的跟她一起去讲理,她妈妈把柴门闭了,拒绝我入侵。于是,我就理直气壮的站在她家门口,隔空喊话。最后,他们一家老少齐上阵,七嘴八舌对我轮番轰炸,我据理力争,毫不示弱,直到他们鸣金收兵吃饭去了,我才悻悻的回了家。
现在回想当时盛况,可堪比拟虎牢关吕布大战刘关张,诸葛亮舌战群儒。
当时却没有这样的情怀,被别人一家子指责,觉得满心委屈。我回到家,也愤愤然告了一状。我妈非但没有扯着我去寻人家讨个说法,还深明大义的把我吵了一顿。至于怎么吵的,记不住了。我一惯对她的批评充耳不闻,反正她总也不派我的理。我对此耿耿于怀,难以开释。
此后,每逢我跟别人戈,(备注:戈,吵嘴打架也,被咱方言说的形象又有文化。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由此可见,文天祥确信是咱老乡。)我妈批评教育我的时候,我都对她发出灵魂的拷问:“为什么人家的孩子给我戈的时候,他们全家人都帮着吵我?我跟别人戈的时候,回来你都是吵我?”
我妈具体怎么回应我的,我忘了。大意我还记得清楚,就是别的家长护短,她不愿意那么做,落人口舌。我当时对她的话深以为然,十分鄙视那些护短的家长,不敢对孩子撒手,让我失去了跟他们1V1对抗的机会。同时,我也希望我妈能护短一回,以证明我在她心目当中的地位,远超“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的清誉。然而,这样的优待我从未享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