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后,我自主学习,这是自打踏进校门起,破天荒头一遭。
别的同学,出去玩耍或者下地干活的功夫,我偷偷在家学习,会不会问心有愧呢?并不会。这次,我主动学习,不是为了跟班级里的同学竞争,而是代表班级,代表学校,跟别的学校竞赛。我的成绩,是自己的,更是大家的,怎么能叫自私呢?这叫叫高风亮节,不负众望,为校争光。
这次抽考参赛的机会,来之不易。语文老师的力挺,数学老师的怀疑,吴恪同学的落选,无形中都成了我学习的动力。为了给力挺一个交代,给怀疑一个证明,给落选的同学一个信服,我一定要全力以赴。一寸光阴一寸金,太阳隐没入屋山后,夜幕降临前尚有短暂的光明,这一束光阴也不能荒废。
下午在学校,是谁在暗暗发誓?如果选中我,我一定要好好恶补数学。誓言的余温还没有褪去,现在不学习,更待何时呢?
摊开数学课本,掀开练习本,握着用干电池芯自制的铅笔,仪式感做足了,却不知道该从哪一页开始复习。
会的题都做了,不会的题,书上没有答案,身边没有辅导老师,再看还是不会。左翻翻,右翻翻,入眼一片茫然。
那就从分数应用题入手吧。它是考试时失分重灾区。确定了学习目标,很快进入了学习状态。
干电池芯做的铅笔,用起来十分趁手,为自己独具慧眼的发现,沾沾自喜。
我正享受着独自学习的新奇,一抬头,有个男孩走进院子。我认识他,绰号老斑鸠,跟我三姐年纪差不多,跟着我哥玩的时候,来过我家。一个村里的人,知道名字,这是我对他的了解。
我问他:“有事吗?”
他说:“找你哥上树的脚扣用用。”
爬树用的脚扣只有我家有,经常有人来借。他又是我认识的人,我说“在堂屋门后,你自己去拿吧。”
他去拿脚扣,我继续埋头做练习。过了一会儿,不见他从屋里出来。我猛然觉得,哪里不对。脚扣一直固定的放在堂屋门后,不再左边就在右边,随手拿出来的事儿,他这么久还不出来,我脑子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我妈经常说我们姊妹几个实硬。“实硬”是方言,看字面,就能理解它传达的信息。又结实又坚硬的东西,你想到的有什么?石头,木头,这些东西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特征,不透气。“实硬”的言外之意就是憨厚老实,不虚伪不灵便,简而言之,一个字,傻。
华夏复地,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随便一句话,都透露出高深的文化内涵,委婉含蓄。只有根植其中的人,才有幸融会贯通,领会其中深意。
为了提升我们的整体素质,让我们提高警惕,加强防范,引以为戒。我妈经常拿我二姐交友不慎的惨痛经历说事。我二姐带着她的朋友,邻居家的两个同龄女孩在我家玩。玩了一阵子,大家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到了晚上,我妈发现堂屋东间的箱子,错开了口。一检查,发现压在箱底的几十块钱不见了。就问我二姐,带着谁在到屋里玩了?我姐如实说了都有谁。那时候几十块钱跟现在不是一个概念,当时,小学生一个学期的学费,只要几块钱。几十块钱已经是一个家庭巨额的积蓄了。
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我妈只好硬着头皮找到邻居家。说明了来意,邻居也是通情达理,没有抵赖,审问完孩子,把钱送还了回来。小孩子,不懂事,这件事儿就算翻篇了。
邻里关系是微妙的,孩子们的友谊没有丝毫影响,家长之间明显产生了隔阂。
前车之鉴,后车之辙,我妈经常拿这件事提醒我,带别人来我家玩可以,要多个心眼,避免同类伤情面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