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感觉全身上下腾云驾雾一样,耳旁呼呼风响,那根牢牢扣住自己腕部的手指,捏得他骨节生痛。
他正要叫出声来,忽听半空中遥遥传来一连串的大笑,有人道:
“咦?那倒栽着身子,顶着个尿盆的道人莫不是金钵法尊吗?你道兄手里怎么提了个小崽子咧?”
“我刚才看到道兄和黑风娘子在那边崖下嘀嘀咕咕的,莫非你二人早有暧昧之嫌,偷偷地珠胎暗结,造出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真是恭喜啊恭喜……”
半空中,传来一阵哄然大笑。
“左极道人,老子日你八辈祖宗——”
金钵法尊破口大骂,易寒只感觉握住手腕的指头猛然松开,身子登时失去了平衡,忽忽悠悠地坠落下去。
易寒大骇,惊吓之余,脑中产生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一刹那间,只感觉全身上下变得轻飘飘的,仿佛坐在云端。
这种滋味似乎不久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苍龙山深处,自己坠崖之时,岂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想不到,时隔不到两日,竟然又遭遇到了相同的命运?
易寒正在胡思乱想,身上忽然缓了一缓,仿佛凌空刮起了一阵狂风,使他下坠的势头减弱了许多。
此时心慌意乱,伸手乱抓,感觉握住了什么东西,立刻当作救命稻草。
只觉得身子徐徐降下,到后来已经踏在了地面上。
这一刻,他小小的心里变得踏实,暗吁一口长气,定睛向手中握着的东西看去,原来竟是一只臭烘烘的草鞋!
易寒大愕!
忽听一个尖细响亮的声音道:
“好险啊,好险啊,若不是老仙急中生智,危急之间,甩出了脚底的仙鞋,托住了这个小娃,咱们好好的一盘棋,可就给他毁得一塌胡涂了……”
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嘿嘿笑道:
“青魂居士,你说的不是真心话吧?这小娃若是从天而降,当场毁掉了这盘棋,岂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
“哦,老仙,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先前的声音道。
“你这盘棋已经走的末路穷途,过不了多时,就要弃子投降,你那宝贝‘春风一夜扇’就要乖乖的输给老夫了。”
“这个时候,你想当然的是希望发生什么突如其来的事情,扰乱了这盘棋局,你便可以乘机收蓬,溜之大吉了!”
“不要忘了,这个可是你青魂居士一贯的作风?”
“哼,天池老怪,你不要得意,先前声音哼道,“我称你一声‘老仙’,是对你的客气,这盘棋还没下完,怎么见得你就非赢不可?”
“本居士浸淫棋道数十年,怎么就会输了?你还是好好的看护好你的棋子吧,不要忘了,你要是输了,这‘晶玉棋盘’可就得归本居士所有喽。”
“哼!”
“哼!”
易寒听到声音就在旁边。
此时天已向晚,四周朦朦胧胧,黑沉陡峭的山林芜草间缭绕着翠微的山岚水气。
借着天边升起的残月,只见旁边的一块长条形平坦的山石上,正盘膝端坐着二个人,一心一意的低头博弈。
这两人中,一个是位大腹便便的胖老头,袒胸露肚,白发秃顶,穿着宽大的衣袍。
另一个是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面容清矍,衣着潇洒,手中却握着一柄女子用的桃花扇,扇面绣着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
虽是月夜黄昏,远远望去,仍然可以看见桃花艳丽无方,仿佛镌刻在扇面上一样,光华灼灼,与真的一样。
胖老头与文士之间,另有一方棋台,不知是什么奇特材质制作,四四方方,如同一块芳华四射的白玉晶石,照亮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