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匪筮在消失。
他的能力副作用跟邹晴很像,但邹晴是缓慢地部分身体透明化,而其匪筮是整个人都在变淡。
就像逝者撤去实化时,那种介于存在和虚无之间的状态。
那种状态让杨潮雨觉得,自己走过去之后,就会搅乱什么,让其匪筮彻底消失无踪。
像玻璃般易碎。
杜继征听见了杨潮雨的脚步声,扭过头来看她。
这是杨潮雨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无助。
杨潮雨快步走过去。
“怎么样了?”
杜继征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他衣服完好。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杨潮雨还是想到了纯心寄宿偷看到的场景。
她问:“能量消耗过多?”
杜继征点了点头,又道:“他不愿意喝。”
说到最后那个词,杜继征的声音卡了一下,有些哽咽。
他察觉到杨潮雨的目光,稍稍偏了偏头,把微红的眼眶藏了起来。杨潮雨伸出手腕,从背包里掏出瑞士军刀上配的小刀。
背包原先是其匪筮背着的,但两队人马在那间院落门口分道扬镳时,就回到了杨潮雨手里。
“你做什么?”
她还没往下割,其匪筮就拉住她的手,怒瞪着她。
“你这样拖拖拉拉,只会扯我们的后腿。”杨潮雨知道这时候不能再跟他委婉,“你如果自己想死也就罢了,难道还要拖累杜继征吗?”
其匪筮一怔,看向杜继征。
杜继征知道杨潮雨说的不对,可他也知道,杨潮雨的本意是好的。而他作为疼爱后辈的前辈,也实在说不出这样凶狠的话,来刺激其匪筮的求生欲。
“我……”其匪筮欲言又止。
杨潮雨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压低声音。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们的身份、你们的职责,就任由那些负面的情绪不断滋生吗?除了杜继征,还有两个无辜的民众被牵扯了进来。至少、至少要把他们带回现实。”
杨潮雨目光灼灼,手中的刀将腕部割伤。
大股的鲜血滴落在其匪筮的嘴边。
其匪筮一下哭了起来。
他不像陆东苹那样嚎啕大哭,就是默默的流眼泪,像一个因为闹情绪不想吃饭的孩子被母亲强按着塞饭。他哭起来没有一点呻吟,只是呼吸微微加重。可杨潮雨看着,心疼得很。
她很想问杜继征在刚刚短短的时间里,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余光瞄见不远处正频频往这边张望的陆东苹夫妻,她将好奇压下。
腕部温热的触感让她知道对方依旧是人类,可大股大股流失的鲜血,也让她本能地恐惧。
更可怕的是,其匪筮好像有点失控。
直到警官吼他,他才松开杨潮雨的手腕。杜继征早备好了纱布,其匪筮一停下,他这立刻帮杨潮雨绑住伤口。
杨潮雨没有感谢他。
因为这两人拖延了太多时间。
而无数的例子证明:时间拖得越久,涡会变得越危险。
“走吧。”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走了一圈,然后起身往陆东苹那边走。
半道上,杜继征问她:“你怎么解释自己受的伤?”
杨潮雨道:“实话实说。”
其匪筮:?
直说的话,不就是暴露了他伪装者的身份?
“新人并不知道伪装者和主播的区别。我们表现得越坦然,他们疑心也越小。”杨潮雨淡淡说,“甚至,他们可能会更信任你。”
其匪筮:“啊?为什么啊?”
杨潮雨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