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没有任何心里压力。秀做的还是挺好的,效果很感人。对于皇帝亲自割指取血,指天盟誓要振兴大明的视觉冲击没有免疫力的文武百官们都觉得自己见证了一个上天之子的铁血雄心。
对于皇帝请上天启示,或是降下灾难给瓦剌,或是取走朱祁钰性命的事情百官是不信的。虽然这种事情有些荒谬,但至少证明了皇帝中兴大明的决心是真实的。
“上皇,是时候上路了,不然就要错过吉时了。”朱祁镇这个时候不知道京城内外的情况,只是觉得兴安说的话让人心里发慌。
上路的吉时,上什么路?黄泉路吗?
“上皇似有未决之事?”兴安这时候说什么话都让人觉得是阴阳怪气的。
“上皇莫不是在想要向太后尽孝,不能让旁人污了太后名声?”兴安继续在一旁叨叨叨个没完:“说来也是,太后与上皇母子情深世人皆知。如今太后为朝廷安稳颁懿旨废了上皇,难免于后世为人所不解。因此上皇有意手书退位诏书并自废为庶人,成全皇太后圣明,护了今上周全,实为天下兄慈子孝,兄友弟恭之楷模。”
朱祁镇只想大耳刮子贴兴安的脸,可是现在真没有人可用。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想要掌人嘴都没有可以使唤的人。
见到朱祁镇不肯就范,兴安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扯着鸭嗓尖声说道:“哟,奴才还真是忘记了这么一茬。上皇可知道今上为了缓解大明税赋入不敷出,制了新钱的事?”
景泰朝廷发行的新钱朱祁镇听说过,但从没引起重视。哪怕是兴安说起,朱祁镇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特别当回事的。
“景泰朝的五铢钱真材实料,可不是汉武帝那朝坑百姓的玩意儿。就说咱们大明这景泰钱的图案都是讲究个......贴近生活,贴近人民。呵呵,这话还是今上教奴才的,一时半会还学不会。”西汉武帝刘彻时期的五铢钱只是个引子,真正想说的是牵出大明景泰朝的新钱。
“这景泰钱呀不叫通宝、重宝啥的,奴才手中正好有几枚,请上皇瞧瞧,这可就是正映着‘士农工商’贴近生活不是。”兴安掏出一把钱币,双手捧着呈给朱祁镇看。
景泰钱长什么样,朱祁镇本来真没什么兴趣知道,但是远远就能看到钱币上的图案精美,款式与以往历朝历代不同,朱祁镇多瞟了眼就移不出来了。
钱币两面,根据金、银、铜材制不同分别在一面印着读书的士子、犁地耕田的农夫、纺织的农妇和一艘正在河上行驶的帆船,另一面日、月图形居中,下面刻着:五文、钱百文、钱五百、景泰元年北京工部造币局制等字样。
钱币好看又怎么样,朱祁镇忍不住嗤笑出声。
“奴才见了这些钱币是觉着好,所以也请人试制了些钱币图案准备呈送给朝廷选用。”兴安看出了朱祁镇的心思,哼,实在太好猜了,毕竟是看着长大的主子。
如果不是朱祁镇实在太好糊弄,也不会让王振那厮牵着鼻子走了那么多年。
“既然说是要贴进人民,那哪能没有满朝文官和大明官军呢?”说着,兴安从另一侧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白绢呈给了朱祁镇。
白绢上的图画简洁,人物线条刻画清晰,线条流畅......偏题了。配字非常显眼,“土木堡官军五十万尽没”、“达贼俘正统皇帝北归”、“五征麓川劳师伤民”等等字样就像是刺进朱祁镇心里的针一样扎得心窝子痛。
“放肆!悖逆!”朱祁镇大怒,一把想把绢帛撕烂。可惜,也不知道是手劲不够大还是白绢质量太好,愣是没撕烂。被气到不行的朱祁镇一把将白绢揉成一团用力想扔在兴安脸上,可是白绢在奔向兴安的途中自己展开徐徐飘落在两人中间,上面的图案和字迹更加刺眼了。
“上皇说的是,这达贼着实狂悖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