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朱钰将于谦和石亨两人同时叫来,自然不仅仅只有此事。
很快又拿起一份奏疏,递给了面前二人,让他们互相传阅。
这封奏疏字数更少,言简意赅,寥寥几十个字,转眼就看完了。
里头的意思,却很耐人寻味。
“吏科给事中单宇是个妙人,因对下属要求过严诬告入狱,后来洗清冤屈,调任知县,做的不错,听着像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他想要废除镇守太监,你们觉得?”
两人看过奏疏内容,都是老一套,无非就是说太监不懂军事,如果权力过大影响军队,容易坏事,平日里更是作威作福,弊大于利。
像这一套说词,并不算第一次出现,只是朱钰成为皇帝以来,确实是第一次收到,看着不像是个小事,也就打算问问二人的意见。
于谦摇头失笑,慢吞吞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这才说道:“都是些毫无意义的陈词滥调,这单宇是个新人,刚入仕途,如今还在翰林院听备,不知轻重,自视甚高。”
“陛下,如这般言论,看看就罢了。”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于谦并不支持废除监军内官,同时甚至懒得搭理这人。
实在是,这人给出的观点确实都是陈词滥调,不知被多少人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提过,朝堂之上曾经也有过不少相关的争吵。
直到今天,早已经是不值一提,甚至引不起于谦半点兴趣。
朱钰将自己的目光转向石亨,这位的情况可是有些不同,他之所以会在京城大牢里头呆着,正是因为被监军内官出卖。
他的想法是否又会有些不同?
石亨低头沉思许久,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和之前那个相比,有着质的区别。
等到茶杯里的茶水喝完,这汉子才终于给出自己的答案。
“陛下,微臣认为,监军内官最好还是别撤为妙。”
“远行在外,哪怕是将帅,都难免会有些把握不住之时,有个随行监军内官,有时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当然。”石亨坦荡的说道:“相应的,监军内官也会有不少副作用,例如郭敬那杀千刀的货色,平日里像个饕餮似的,不管喂进去多少钱都只进不出,半点水花都打不出来。”
“等到关键时候,还勾结外敌,狠狠的坑了微臣一把。”
“像如此极端的货色,并不算常见,但就普遍而言,监军内官贪污受贿、滥用权力稀松平常。这些都是缺点。”
“具体该如何,微臣认为应当制定一些规矩,限制一下这些个监军内官,至于更详细的……”石亨没有继续往下说,免得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
毕竟这些太监本身,不过是个毫无价值的屁罢了。
真正让他们拥有权力,让他们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贪污受贿、滥用职权,以一人之力祸害全军的,其实是背后的皇权。
要不是上次见面以来,石亨对朱钰的性格大概有了些了解,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会因言将进言朝臣下狱的人,他也不会说到这种程度。
在座的几位都是聪明人,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上,其实和直接说大白话,并没有什么区别了。
朱钰仔细琢磨了下二人给出的回复,心里也有了答案,监军内官本身并不算什么,真正重要的是他们承担的职责——皇帝的传话筒。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监军内官代表的是皇帝的态度,所以哪怕祸害不轻,石亨都认为监军内官有存在的必要性。
毕竟这意味着,军中将帅能够以极高的效率,和皇帝本人的意志进行交流。
这对于行军在外的将帅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
“既然如此,那朕便把这折子给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