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并不浓烈,但因为来自于年幼的孩童,便显得惊心动魄。
瘦弱的孩儿,后背上不止一道大的口子,心口箭伤那地方刚愈合,长出许多肉芽还不平整,看着更是恐怖。
杨家七郎、八郎也是第一次见他家小妹的伤口,二人诧异之余,一度哽咽出声。
自受伤以来,他们从未听她哭喊过一句疼,可这样恐怖的伤口,实在不该出现在一个娇贵的小女娃身上……
即便堂中外人,看了也打从心里敬佩,皆暗自感叹:不愧杨家儿郎。
……
堂中坐着的僧人依旧盘腿坐在蒲团,双眼紧闭,手中佛珠滚动,心中默念经文,不曾被惊扰。
但两边点燃的一排排烛火,人一过便不停摇曳,些许已经被人身上带的寒气晃灭。
只是,太医都围了孩子,却忘了狼狗也需要救治。
它虽体型巨大,可奄奄一息地躺在人群之外,实在可怜。
小沙弥提着灯笼从后堂出来,本是想来提醒他到了安置的时间,可他无意间瞥了一眼狼狗,忍不住跪坐到僧人旁边,小声提醒:“师父,您再不出手,它便要断气了。”
念经被无故打断,年轻的僧人蹙起漂亮的眉眼,方才缓缓抬起眼帘,默默地盯着光头的小沙弥。
小沙弥赶紧低下了头,拿起灯笼,又默默地退回了后堂。
可走进后堂,他还是不忍心地瞧了狼狗一眼。
不过,僧人虽未言语,但最终站起身,走到了狼狗身边,将手伸进狼狗的肚皮下头,探闻心跳。
只是他刚蹲下,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抓住他的衣角,用力地拉了拉:“帮我救救小黑。”
突然的声音,倒是让他心中吓了一跳,更是惹得其他人高兴。
太医们见她已有苏醒迹象,赶忙向皇帝解释:“陛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杨九郎虽中了枯魂草毒,但因为体内原来的余毒未清,竟是自行调和,两相抵消了。
这以后呀,杨家九郎恐怕就是百毒不侵之躯,当真可喜可贺呀。”
说的高兴时,他们竟然还向杨家七郎、八郎道喜,称赞杨九娘绝非凡人。
杨家七郎、八郎脸色很是难看,心道:这喜事换给你们,看你们要不要。
至于杨九娘,那更是无语。
但她现下最关心狼狗的伤势,自然不愿多计较其他。
那些太医见救下了杨九娘,年轻的僧人也在狼狗身边,这才主动上前查看一二。
但年轻的僧人伸手拦住了他们,轻声说:“这只狗,恐怕没有杨家九郎的好运,它的毒已入内脏,除非……”
“用我的血救它。”
话还未说完,原本应该躺在地上的小人已经爬起来,用太医的清创刀划破了手掌,将自己的血滴在狼狗的嘴巴上。
年轻的僧人意外她真的如其所言,视畜生如家人珍贵,更意外她小小年纪就能如此聪慧,竟不由地开口,问:“不疼么?”
“疼。”
可小孩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僧人好笑,倒也没多言语。只是起身,抬起手掌与陛下低了低头,便无声地进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