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郑兴邦回家特别晚。
主管全县的教育工作绝非容易的事,郑兴邦经常加班加点,试图把慈云县打造成全市甚至全省的教育名县。
郑兴邦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女儿的房间里透出一丝亮光,似乎还在写作业。揉揉额头,郑兴邦正准备躺到沙发上小憩一会儿,忽然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张摊平的白纸。拿起一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处分通知”四个大字。等郑兴邦将全文看完后,他气得差点接不上气来,双手不停地抖动,狠狠地捏着通知书,仿佛要将其撕成碎片。
“郑铃玉!你给我出来!”
郑兴邦低着嗓子吼了起来。
郑铃玉没在怕的,她不慌不忙地拉开房门,皱着眉头说道:“你小点声,扰民!亏你还是国家干部呢,这点素质都没有!”
“你!你……”郑兴邦气得快说不出话来。平复许久后,他才开口道:“看看你在学校都做了什么好事!”
“不就是个记过吗?”郑铃玉道:“现在想起来管教女儿了?忙你的教育大业去啊,管我干嘛啊?”
郑铃玉的话戳中了郑兴邦的死穴,他这些年忙于工作,确实疏忽了对女儿的教育。平日里只顾检查她的学习成绩,没料到品行上已经走了歪路。
郑兴邦叹息一声,道:“铃玉啊,在学校的时候你要多交朋友,和同学们好好相处,不要总想着欺负别人。还有,你……你那些坏习惯,不准带到慈云来!”
郑兴邦口中的坏习惯,就是“虐狗”,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能够狠心踢死三只小奶狗!
“切!”郑铃玉道:“不就是几头畜生吗?踢死就踢死了呗,亏你还记到现在。是了,你是国家干部,是领导,当然不知道我们乡下人的辛苦。我以前陪妈妈割麦子,一米多长的毒蛇窜出来,还不是被我一镰刀割掉蛇头?畜生就该有畜生的命!”
“你……”
这是郑兴邦第一次听女儿提起童年时在山里的生活,没料到竟然困苦如斯,他本来以为,有自己寄回去的工资补贴,她们娘儿俩应该过得很好,没曾想……
“山里吃的东西有限,一窝狗只能活一个,多的养不起。”郑铃玉道:“所以,别再在我面前提狗的事,我不是疯子!”
“好,好。”看着过于早熟的女儿,郑兴邦莫名地感到心疼,他走上前,试图抱住女儿,却被她躲开,只得无奈道:“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份处分通知需要签字吗?”
“签!”
“好。”郑兴邦从西装口袋里取出钢笔,哗哗写出八个字“引以为戒,以儆效尤”。最后,他语重心长道:“铃玉,你长大了,应该懂得是非,以后和同学好好相处,不要吵架,更不要动手。”
“知道了。”郑铃玉随口应道。
“去吧,做完作业早点睡觉。”
等女儿回房,郑兴邦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好失败,好失败。
次日。
郑铃玉将处分通知交给班主任,不等蔡明达说话,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中午,趁着吃饭的时间,郑铃玉等人聚在了一起。
伍明玉眼睛红红的,很明显哭过;两颊亦是有些红肿,估计是挨了家人的巴掌。她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言。
“怎么?这就蔫了?”郑铃玉大大咧咧道:“你放心,这个场子我一定替你找回来!”
“千万别。”伍明玉紧张道:“我们背着处分,还是别惹事了。留校察看呢,真被开除了,我到哪儿找你这么好的姐妹啊。”
“怕啥?”郑铃玉道:“九年制义务教育呢,学校真敢开除你?”
伍明玉道:“唉,县里好几个初中呢,我要是被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