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衙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苏子卿与宋柔并肩往外走，一同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
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手又是冰的，我让春华给你备个汤婆子过来。”
“哎呀，哪儿有这么娇气。”
她急忙出声，“不用这么麻烦的，况且，我还穿了这么厚的衣裳。”
见苏子卿不说话，宋柔放柔了声音，“这样，我再出门的时候，把手缩进披风里裹着总好了吧？”
苏子卿侧首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马车里，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晃动。
静默片刻，苏子卿率先开口道：“其实王氏也是可怜人，遇人不淑，生生给她逼疯了。”
“真是可悲，刘大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却什么事儿也没有。”
“谁说的？”
苏子卿的眼中拂过一丝狡黠的光，“本官可没有轻易放过他。”
宋柔歪着头，挑了挑眉，“苏大人，你这是做了什么？”
“本官觉得，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苏子卿拿起折扇，又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肩头，“所以，便命人守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将他阉了。”
宋柔噗嗤一声笑出来，“亏你想得出来。”
“怎么样，这个法子好吧？”
苏子卿促狭一笑，“这样的人，谁嫁给了他都要受累，谁成了他的孩子都要受苦，可是若为了这些事儿杀了他，又不太妥当，毕竟他罪不至死，那就只能阉了他。”
“苏大人好计策。”
“夫人过奖了。”
苏子卿侧过头看着她莹白柔美的侧脸，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这样的。”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宋柔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好。”
外头呜呜的刮着大风，小窗难免渗入一些风进来，直往人脖子里灌，宋柔低着头，想把脸埋进狐狸毛的斗篷里去。
下一秒，自己的身子就被人带的往旁边一歪。
她跌入一个清淡檀香的怀抱里。
“你......”
“报团取暖。”
“......”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是不是太紧了？”
“太松了会不会不太好？”
“可是太紧了呼吸不过来。”
苏子卿：“......”
僵了一下，他将手松了一些，“这样抱着呢，可还合适了？”
“还不行，要再送一些。”
苏子卿低着头，幽深地眸子凝视着怀里的人。
“夫人，你是想让为夫松手好跑是吗？”
他说着，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小心思被他看穿了，宋柔躲开他的眼神，闷闷道：“不是，我就真的只是闷......”
“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客栈了。”
苏子卿搂着她，下颚抵在她的头上，鼻间若有若无传来她发间的清香。
他闭上眼，半是叹息，半是感慨道：“柔儿，我从前会时常想着，缘何我苏子卿一世顺风顺水，任何事上我都可以用手段得到我想要的，唯独感情一事是强求不得的。”
“而今我才知道，感情不能强求，却可以争取。”
她静静地听着，脑子里想的是，这番话他是对自己说的吗？是对宋柔说的吗？
还是他看着自己的这张脸，想着的是另一个人。
“苏子卿......”
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魔怔了一般问道：“你这些话，是对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