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长卿收拾桌上的笔墨,明显地在下逐客令。旁边正准备嗑瓜子的小厮听到这话,立马就不干了。
他都说了自己是盛家的人,还这样不给自己面子。
跳起来,他的眉毛扭成一个波浪线,一巴掌打在桌子上,一下子惊动了整个第二层的人,大家都坐在座位上,面面相觑,往这边够着脖子,生怕错过啥好戏。
“好你个穷酸秀才,我可是盛家的人,你居然不给我面子,我看你多少是活腻了,你别忘了,是我们盛府网开一面,才把你从牢里面放出来,你居然一点也不识好歹。”
小厮口水狂喷,叉腰指着恭长卿的鼻子,一顿骂。
对面被骂的男子面不改色,抬起头,盯着骂骂咧咧的小厮,他脸上左一块右一块的青斑,他正是那天叶放路过巷口,被一群衙役用鞭子抽的人。
恭长卿的耳朵仿佛开了屏蔽功能,直接无视小厮跳脚地咒骂,他自顾自地坐下,也不看对面的人,默默等待对面小厮骂完,打开了一本书,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小厮虽然霸道,但是论体型不是恭长卿的对手,想要动手又怕挨揍,只能继续耍嘴皮子,“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盛府也是!”
“哼,大周不是你们盛家一人的,我奉劝你也不要太过分。好走不送!”
本来只是两个人之间私人恩怨,但是恭长卿这句话,如同炸雷,在这个小茶馆里极其清晰,有力。所有人都彼此看了一眼,郁积于胸的怒气一下子被点燃。
是啊,这大周国又不是盛家的,鸠占鹊巢,无恶不作!
可是,无人敢多说一句,就连桌案上那只小黄鹂鸟都似乎预感到大祸临头,在小小的金丝笼里,叫都不敢叫。
待到小厮走了,几个平时相处甚密的人凑过来,都是一群穷酸秀才,心有大志却胆小懦弱。
“长卿兄,你得罪人了!”
“是啊,兄台,祸从口出,忍一时风平浪静,何必招惹我们惹不起的人!”
。。。
恭长卿为人宽厚正气,平时也结交了不少好友,大家都在为他今后的命运惋惜担忧。但是当事人却一脸坦然,他拱手作揖,一一答谢友人的关心,
“大丈夫一言既出,便不在乎后果,与其窝窝囊囊一辈子,倒不如勇敢一次,做一回自己。大周国需要这样的声音,否则,早晚会亡国!”
身边的人被与不惊人死不休的恭长卿吓得魂飞魄散,这周围说不定都有盛家的间隙,他们赶紧简单安慰了几句,便四处散开,一溜小跑逃离了这个茶馆。
男子看着友人们匆忙的背影,虽然理解,但也愤怒。他很明白他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是,内心却没有一丝害怕和恐惧,相反却极其平淡与宁静。
一天就这样过去,第二天一早,穷书生早早起床,把父母留给自己的三间茅草屋打扫的干干净净,擦地,抹桌子,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可爱的稻草人,是他儿子前天晚上逼着他给自己编的。
恭长卿放下手里的抹布,凝视着桌子上的小玩偶,眼眶在一瞬间湿润。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逼走了妻子,又不得不送走了唯一的儿子。
他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丈夫,更是一个失败的读书人。。。
还没伸手去拿儿子的玩具,沉浸在自己的一片哀痛里,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别人暴力踹开,里面的门闩都断成了两截,颤巍巍地挂在门把手上。
一道清晨的阳光直射入这个破旧的小屋里面,刺目的光线下,起起落落都是尘土,这样的环境,在长安的郊区也算得上不错的住处了。
恭长卿冷笑一声,刚刚还温情湿润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冷冽,他死也要死的有骨气,断不能让小人以为自己在贪生怕死而哭。
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