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楼最近很不好过,上头发怒,一把把黄掌柜薅下来,顺便把底下的人做了一次大清洗,黄掌柜原先许诺的一起下台不用他费力就实现了,‘皆大欢喜’。
单川在上头来人清算的时候就努力巴结着跟在清算队伍里的二把手,还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偷偷递给了他,只希望对方能够在领头面前提携一下他,二把手拿了钱自然是一口答应。
单川放心了,他跟在一旁像凑热闹似的看着黄掌柜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哭得涕泗横流,他真想上去啐一口唾沫星子,终于不用在这个死肥猪底下做低俯小了,真他娘地恶心。
领头教训完了黄掌柜,让手底下的人把黄掌柜拖出去丢到后院,后面再拉到乡下的宅子当门房去,也算是对月满楼亲信的仁至义厚了。
他转脸看着黄掌柜手底下的小跟班,这些人属于外来雇的,也不能随意处置,那就全部清出去,这个月的银钱也甭想要了。
跟班们听到这个噩耗纷纷求饶,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只求自己能留下来,做什么活计都成,但领头眼眉一横,手底下的人立刻把这些人一个个地提溜起来准备扔出去。
单川被人抓着脖颈不停地向领头身后的二把手示意,但他根本没有动作,单川忍不住喊了出来,“朱总管”
二把手恼怒,怕被领事发现他收了贿赂的事,他立马冲下去呼呼地扇了单川几个大嘴巴子,“他娘的老子认识你吗就喊我,叫魂呢!”
单川被扇得头昏脑胀,但他仍记得自己的银钱,被打歪了的门牙摇摇晃晃着,中间吹着漏着气音的话,“我的...银钱,还我的...银钱”
“你他娘的”二把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脚把单川踢出几米远,单川重重地摔在地上,身子顿时佝成了虾米状。
“行了,朱八”领头喝止道,“别闹出人命,这边上头都关注着,让有心人做了文章。”
朱八悻悻地收起了还欲踢起的脚,他阴毒地看了眼地上的单川,死不了也得去半条命,要是还敢讲话老子直接了了他的命!
单川缩在地上,他的心脏跳动渐渐变得微弱,清算队伍的人把所有人全从后面的小门丢了出去,包括已经不能动作的单川。
单川像一块破抹布一样狰狞地巴在地上,口中慢慢渗出鲜血来。
有跟他关系不错的伙计见状,拉了平日关系好的几人,把单川抬回了单家村。
单家见到灰败的单川一时哭得昏天黑地,他们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啊,这是发生了什么,谁干的,还能活下来吗?
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讲了个囫囵全,单父听到家中钱财全被送了出去一个趔趄,但他心内坚定绝不能放弃自己的儿子,就是只剩下一口气都得治!
单川的父亲找了做斡脱钱(高利贷)生意的,从他们那边借了大量的银钱誓要把单川救活,单川也争气,拼着最后一口气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只是如果他知道自己活过来的代价有那么大,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睁开眼睛。
单父单母高兴异常,人活过来就行,钱总能还上的,谁知做斡脱钱生意的人得到了消息,在单川醒来的第二日就来要钱。
单父单母无法只得先后把单家的家具、单川的女儿、单川的娘子、单川的儿子卖掉了,就是这样还是没有还清债务,收债的人见到已经没有什么可拿的,决定等着单川好了再来找他。
单川躺在床上,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为家里钻营的一切被慢慢搬空,自己的女人被拖去给鳏夫糟践,自己的儿女哭呛着被拉了出去给牙婆发卖,他的心慢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只等自己起身,把一切吞没。
“月满楼,朱八,余暇,东顺来,你们都给我等着,咱们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