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郊外，长亭。
“故人西去，衬着一壶棠梨煎雪，别有一番雅趣。”云奕撇了撇薄唇，笑望着眼前苍老的人影。
这话乍听起来有些耳熟，再加上此时周围乃是十里长亭，离别之地，皑皑白雪覆盖了周边荒草，雪花纷扬压下，朗诵这句诗歌，倒算得上是极为的应景。
狄老不由得漾开了一抹笑声。
“原来，你小子还没有忘记老夫当初都教过些什么啊。”
云奕笑了笑，嗓音柔和，衣袂如清雪，“当然是记得的，若是忘了，岂不是又要挨太傅你的板子了。”
狄老不由得爽朗大笑起来，显然是想到了那段怀旧往事，极为开心的样子。
“记得那个时候，云频是最优秀的学生，背东西，从来都不会中途卡住。倒是你，故意不学好，所以老夫打你的次数就要远远多于他了。”
摸了摸一绺雪白胡鬃，狄老很是怀念那些日子。
如今再与故人谈起，别有一番不曾有过的触动之感。
骤然听到了云楚的名讳，云奕脸上一直扬起的笑容也随之敛起凝住。
看着云奕陡然默然下来的神色，方才已经听他讲述了一切事情详细经过的狄老活动了一下在寒风中冻得有些冰凉的手，这才看着云奕疑声道：
“难道从此以后，你和云频，就真的不再往来么？”
云频，云频。
云奕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面上却是扬起了一抹自嘲。
“老师，他曾经去找过你帮忙复国，那个时候的你言辞拒绝了他，想必也是因为有发现，他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那个楚云频了吧？”
恐怕现在叫他这个名字，云楚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反应过来呢！
狄老闻言默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对于现在的云奕来说，云楚就是他心中的一片逆鳞。
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扯不清楚的牵连与复杂，云楚和云奕的情况现在就是如此。
就算是慧智如同狄老，也没有办法加以引导劝说了。
这里面的埋怨，积累的太深太深，已经很难再回去了。
就好比一个很漂亮的蛋糕上突然砸下来了一堆水果，就算你把这些砸下来的水果全部挑去干净或者直接吃掉，这块蛋糕也无法再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一般。
因为，蛋糕的胚面上面会有无数个坑坑洼洼的空隙。
这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损坏了就是损坏了，是已经完全都无法弥补的存在了。
而云奕和云楚他们两个，也从来都不会去想着弥补。
那就，彻底决裂好了。
志不同，道不同，那就各走各的路。你走的阳关路，我走我的独木桥。
良久，狄老才稍稍找回到了自己的声音。
偏眸看着正坐在自己身边，垂眸不语的青年，狄老沉声问道：“那奕儿，我问你，日后，你还会想着要去复国么？”
云奕闻言有一瞬间的错愕。
回过眸来看着狄老枯朽的容颜，云奕一滞道，“难道……老师不希望我大楚皇朝夺回天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