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石生辰的事儿到底还早,眼下最叫人关注的还是安王的事儿。
安王这般一败落,连带着遭殃的世家几乎大小有三四家,更别说一些大小官员。朱礼这一次是打定主意要肃清朝野,所以手上并不曾有半点的绵软。
凡是与安王有旧的,都是一律问斩,子女家眷也充作官奴发卖。要知道,官奴虽通买卖,却是不可赎身的。若非朝廷赦免,别说自身,就是子孙后代也只能是官奴。昔日王侯世家门,锦衣绣户尊荣无限,而如今却是要行那侍奉下贱的事儿,比杀了他们却是更叫他们煎熬。
一时之间朝中哀鸿遍野,人人自危。
自然也有那坚定拥护朱礼的,这一次却是得了天大的好处。
陈归尘得了节度使的官职。这算是武官里官职最高的了。
而薛家,则是得了正儿八经的爵位。虽说只是一个伯爵,可是到底是整儿八经的爵位。比起以前有钱有势,则又不同了。
而朝中最大争议的,则是安王的后事如何处置。
陈归尘人虽离京了,却是上了折子,只替那些死去的僵尸请命,要求将安王鞭尸于烈士墓前,继而挫骨扬灰,后让那些死在这次叛乱之中无辜将士们能够瞑目。
朱礼在朝堂上略略露出了犹豫之色,不过却是没有立刻回绝。
闻弦歌而知雅意,能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又经历三朝动荡的,自然也都不是傻子。见朱礼这般,哪里还有不明白朱礼心思的?
当下附和者不计其数,来回只一个理由:不能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虽说只这么一个理由,可是实际上只这么一个理由,却是胜过万千理由。谁不明白,国之根本都说是民,可是实际上若无雄壮兵力,若无忠心护国的将士们,什么过富力强都不过是笑话罢了。
你纵再富饶,守不了护不住,那又能如何?
朱礼拒绝了两次,第三次到底是默然不语批了个准字。
这个决断下来的时候,杨云溪自然是不意外。昭平公主也不意外,最意外的是李太后和陈氏。
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昭平公主正在侍奉李太后喝汤药,陈氏也在一旁低眉顺目的服侍。
来报信的是李太后的心腹之人,所以昭平公主事先并不知情。待到看到来人面色不好看,心里刚觉得不对,李太后却是已经劈头问出声来:“怎么这般慌张?”
那人飞快将朱礼的意思说了。
李太后登时就变了面色,身上一动竟然是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连撞翻了昭平公主手里的药碗却是都不自知。那滚烫的药汁子洒了她一身也是浑然不觉。
雪白的单衣被褐色的药汁浸染,便是迅速的蔓延开去,成了一种触目惊心的情形。
李太后蓦然抓住昭平公主的手腕,声音又尖锐又凄厉:“昭平,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昭平公主被李太后抓得手腕都是微微疼起来,只是她却也是顾不上。只和李太后对视了一眼,便是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
昭平公主素来不擅撒谎,而且这个事情,撒谎也是无用……
只是她仍是做不到那般无情直接将此事儿说出来,所以到底也只能是沉默罢了。她的沉默,便算是回答。
李太后面色惨白如纸,忽然颤抖起来,仿佛连力气都是被抽空了。只饶是如此,她也仍是颤抖着要下床,口中更是道:“快,扶我去见皇上——”
李太后的面上难掩惊慌和急切。
谁都知道李太后这个时候要去见朱礼是个什么心思。
昭平公主纹丝不动,再也不好沉默下去,当即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