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帕克的衣袖,脸面上一点痕迹都没流露出来,甚至姚崇还带着点善意的嘲笑打趣道:“你以为你在人家心目中多重要啊?恐怕人家堂堂郡主,早就忘了你这个死胖子了!”
惊愕的看向崔帕克,黑黝黝的天竺小子也是不自然笑着点了点头,宋璟这才转怒为喜,惊奇的问道:“那,河中郡王他老人家为什么突然善心大发,要放过我?”
“你小子走狗死运了,吐蕃入侵河中都护府,朝廷命太子率军抵御,太子进去容易,出去就难了,为了拉拢都护府留守将士,抵御太子,郡王不得不卖面子给郭将军,就把你放出来了。”
这个理由倒是充分,只不过宋璟还是有些疑惑的模样,生怕漏了馅,姚崇赶忙勾住了宋璟粗壮的脖子,亲热的岔开了话题。
“行了,今天算是宋兄你大喜的日子,平沙伯爵位,朝廷可是赏赐了千金,丝绸锦缎数不胜数,今天我们兄弟可是要去吃大户,宋兄你可不能小气了!”
这激将法倒是真有用,果然,宋璟尤其有效,没好气的摇头嚷道:“脑袋都差点不要了,我老宋还在乎那些身外之物?既然老宋成了土豪了,都去我家,今天不醉不归!”
“哈哈哈,还是胖子豪爽,咱们走!”
大笑着勾着宋璟脖子,姚崇爽朗的走在了最前面,紧随其后,崔帕克也是喃喃低着头,可看他的脸色似乎总有些不对劲儿。
李让说的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还真不含糊,一面判处宋璟死罪,一面赏给平沙伯的赏赐也是真不少,绫罗绸缎堆满了仓库,金银珠玉亦是摆满了厅堂,还把宋璟在商丘的宗族接来一些,宋璟自己都想不到,一进门,四个叫着自己太叔的商丘宋氏偏房领着二十多个小丫头搀扶地主老财一样把自己迎了进去。
宋璟也还真是说话算数,浑然不顾等他死了要继承他爵位,过继到他名下给他做干儿子的那个同宗宋氏后辈难看的脸色,一声令下就把全府最香醇的酒,最美味的菜全都招呼了上来,沉香,乳香等名贵香料不要钱的碳火一般塞进炉子里,一群战士也是没有了做太学生时候的礼仪姿态,放浪形骸的杂座在各处。
十几个乐人弹奏着胡琴,七八个舞女摇曳着苗条的腰身跳着胡旋舞,随着乐曲的节拍,一群野惯了的儒兵兄弟们亦是大声说笑着,粗俗的叫骂着。
差不点被砍了脑袋,宋璟亦是劫后余生一般坐在主位上,一罐接一罐的往自己嘴里灌酒,粗鄙的说着脏话。
看到宋璟这幅毫无怀疑的模样,姚崇是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起码今天能隐瞒住了,至于将来能隐瞒到什么时候,这个兄弟还能不能做的成,到时候再说。
反正对宋璟这个兄弟,他姚崇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了。
热闹的宴席间,作为主要人物的崔帕克这会却一丁点饮酒作乐的心思都没有,这般欢庆,总让他有种负罪感,缩在一个角落里,他也是一罐又一灌的往喉咙里填充着酒液,只不过上好的西域葡萄酿甘甜的液体到了他喉咙里,却仿佛很苦一般,苦酒入肠,似乎越喝越闷那样。
这顿酒从中午一直喝到了黄昏,连续苦闷的行军,再加上宋璟终于解救出来,所有人都是心里轻松,二十来个相近的儒兵全都是喝的酩酊大醉,就连一贯小心谨慎,注意仪态的姚崇都喝过去了,脸埋在装着切肉的盘子里,咕噜噜的发出了类似猫一样的声音。
宋璟似乎也醉的厉害,像一块大饼那样趴在了正厅中间。
出奇的,喝了一下午闷酒希望自己醉过去的崔帕克反倒清醒的很。
虽然这个黑漆漆的天竺小子总显得不起眼,崔帕克却是宋璟一帮兄弟中最热情的一个,热情的人总是有着细腻的感情,当初虽然比不得姚崇宋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