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储、卡尔亲王都快速的转着念头:
《西贡条约》是一八六二年签署的,不过,之后,越、法双方又就此经过了多次的折冲,直至一八六五年,法国人才正式割取南圻东三省;至于进一步侵占南圻西三省,那已是去年的事情了——
目下是一八六八年,就是说,在法国人还没有正式动手割取南圻东三省之前,中国就开始筹划对法战争了!
“当然,”关卓凡继续说道,“所谓‘相关的部署’,也包括前期的准备工作——譬如,修葺道路、城池,储备弹药、粮秣,修筑防御工事,等等;真正的军事调动,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
普鲁士人更加震动了——这个架势,不但是准备“大打”,而且,还准备“久打”!
甚至,中国人已经做好了战火延烧境内的准备了!
这个战争的决心,较之升龙战役的“预谋之深远,判断之精准,计划之周详,执行之得力”,更加——“可畏可怖”!
呃,三、四年前——
咳咳,彼时,普鲁士连奥地利都还没有打败,对于法国,更加是一天到晚的赔笑脸,生怕一不小心,忍了皇帝陛下的不高兴;彼时,对撼法兰西、争雄欧陆的念头,还根本没有生出来好吧!
事实上,就是俾斯麦、毛奇那班人,也不过是这两年才真正膨胀起来的吧!
彼时,中国人居然就下定决心,同法国人大打出手、找场子翻盘了?!
彼时,距其一八六零年之败,不过才三、四年的光景啊!
“殿下绸缪深远,”卡尔亲王目光炯炯,“我佩服之至!”
看着地图,沉吟了一下,“不过,如此部署,战略目的是什么呢?殿下是否打算,水陆并举,南下……西贡?”
微微一顿,“越南的地理,我并不熟悉,可是,看地图——”
说到这儿,打住了。
看地图,北圻的中心升龙,到南圻的中心西贡,足有一千六、七百公里的样子,就算道路平坦,以正常速度行军,也差不多要两个月之久,何况,越南国土狭长,道路似乎并不如何平坦?
如果“水陆并举”,“陆”这一块儿,似乎……缓不济急吧?
关卓凡微微一笑,“亲王殿下目光如炬!升龙至西贡,超过一千七百公里;加上越南河网密布,升龙南下西贡,真正叫‘道阻且长’!西贡固然我吾之所欲,水陆夹攻,在军事上,亦是上上之策,可是,急不得!”
顿了顿,“不然,不说别的,单说部队走到一半儿,越南的雨季,就该来了——两位殿下没有见过越南雨季的模样:天上暴雨如注,地下洪水泛滥,三个师的士兵、大炮、骡马、车辆,泡在及膝的泥泞之中,那个场面,想一想就——”
说着,微微的摇了摇头。
腓特烈王储和卡尔亲王对视一眼,都微微颔首。
“就是说,”这一次说话的,是腓特烈王储,“短时间内,如欲对西贡用兵,若行‘水陆夹攻’之策略,其中的‘陆攻’,只能以海运,将兵员运送至……嗯,尽量接近南圻的某个港口,登陆之后,再由陆路,向南圻进发?”
顿了一顿,“不过,目下,我方尚未掌握越南沿海的制海权,所以——”
所以,作为战略目标,在优先顺序上,西贡什么的,只能往后排了。
腓特烈王储的反应,虽较卡尔亲王慢了半拍,可是这一番分析,却也非常之通透,关卓凡亦不禁佩服。
尤其“我方”二字,更是彰显盟友间的同仇敌忾;同时,亦不妨是当做对方才未对辅政王殿下的“将军”做出直接反应的一种曲意弥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