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说,好看不好看呢!”
“呃——”
刚说了一个“呃”字,睿王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说道:“皇上的那个发箍,形制取诸泰西皇帝的冠冕,你们可不能学!不然,就真的是僭越了!”
睿王福晋一笑,“王爷把我们女人想的也太笨了!我们虽然头发长,见识却不敢那么短——哪儿能那么不懂事儿呢?”
微微一顿,“请王爷仔细看一看,这个发箍,是个什么款式?”
睿王走前两步,定睛细看,原来是香草花朵、枝蔓交缠,款式极繁,也极具匠心。
“嗯,”他放下心来,“这就好,这就好!”
“好什么呀?”睿王福晋娇嗔道,“王爷,你还没说,好看不好看呢!”
“好看,好看!”
顿了一顿,“年轻的王公眷属里头,十个倒有五个,梳这种‘朝天髻’?——我倒不晓得。”
睿王福晋格格娇笑,“我不说,王爷怎么能晓得?王爷如果不是打我这儿晓得的,可就有些不对头儿了!”
几个丫鬟,都抿着嘴儿,不敢笑出声来。
睿王微微发窘,被妻子小小揶揄,本来是“闺房之乐,有过于画眉者”,不过,目下不是夫妻独对,是当着下人——
都是自家的也就罢了,可还有两个外人呀!
还好,睿王福晋没有怎么停顿,继续说了下去,也算是替丈夫解窘了:
“其实,皇上进宫没多久,这个‘朝天髻’,就传到宫外头来了,也不晓得哪个第一个梳起来的,反正,目下,这个‘朝天髻’,已经是‘时世妆’了!”
顿了顿,“我觉得,这个‘朝天髻’,就是比‘旗头’好看!别的不说,‘大拉翅’又大又笨,脖子扭转起来,都不大灵光!”
“不好这么说的,”睿王慢吞吞的,“皇上是皇上,宫眷是宫眷,王公眷属是王公眷属,不好胡乱比的——”
顿了顿,“别人不说,几位皇太后,梳的还是‘旗头’嘛!”
“哟!”睿王福晋吐了吐舌头,“这倒是——我这嘴上,可得有个把门儿的!”
侍女们都退了出去,睿王在榻沿儿上坐了下来,摩挲着自己的脑门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睿王福晋起身,从妆台前走过来,将靠背替睿王靠踏实了,然后,自个儿在炕几对过坐了下来。
“王爷,”她觑着丈夫的神色,“怎么我瞅着……你好像有心事似的?”
“哦?”睿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么?”
“王爷,”睿王福晋微嗔道,“我‘头发长’不错,可是,你别总把我当成‘见识短’!我也不敢说自己‘见识长’,可是,老夫老妻了,你没有心事我还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的话,就不配做你的福晋了!”
睿王老怀甚慰,伸过手去,轻轻的拍了拍妻子的手,微笑着说道:“哪里敢说你‘见识短’?——你是我的贤内助!”
“贤内助”三字,不是虚的,这倒不是说睿王福晋把家管的多好——当然,管的也不错——而是睿王某些埋藏心底的隐忧,在外头,几乎谁也不能说,还就是回到家里,对着这个小娇妻,能够吐露一二,有时候,睿王福晋也能够给丈夫一些比较中肯的建议。
“至于‘老夫老妻’——”睿王拿另一只手摸着花白胡子,“呵呵!‘老夫’则有,‘老妻’则无——你还年轻着呐!”
睿王福晋拿手在睿王手背上轻轻一打,嗔道,“王爷,你这话说的不着调!很该给你一记‘榧子’吃的!——就是‘老夫老妻’!就是‘老夫老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