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心智,没想到,圣母皇太后味儿还没闻到,就拿他的一番心血,转手送了人情——这个懊丧,也不必说了。”
李鸿章笑道:“我晓得了——上一次放了空枪,崇地山必是大不甘心;这一次,要抓住机会,再露一手,挽回颜面?”
周馥说道:“他应该是这么想的。不过,恐怕还不止于此。崇地山是三口通商大臣,他必是想着,眼下的洋务,自以接待‘美利坚代表团’为第一要差,他露这么一手,宾主尽欢,轩王也好,美国人也好,都必然大加赞赏,也必然为他说好话,‘上头’听到了,不就觉得:崇厚此人,确实会办洋务?”
李鸿章一声冷笑:“他是厨子还是国家大臣?”
顿了一顿,继续从鼻孔中出气:“洋务上边,‘上头’确实唯轩王一人之言是从,但我就不相信,轩王看得上崇地山这种货色!”
周馥沉吟了一下,说道:“崇地山毕竟占了旗人的便宜。再说,这个办理筵席的差使,是他自个儿跑去向轩王讨过来的——轩王也没有驳他。”
李鸿章微微一笑:“便宜?嗯,这个差事,他办得到底如何呀?”
“这还用说?佳馐美肴,水陆并陈,我拾一句爵相的牙慧——御膳房也要瞠乎其后!”
李鸿章沉默片刻,说道:“玉山,你看好,黄昌歧的长江水师提督保不住了,崇地山的三口通商大臣,只怕也干不了几天了!”
周馥一愣,这一次,心里颇不以李鸿章的看法为然。
黄昌歧的长江水师提督快保不住了——这个,爵相的见地是对头的,但崇厚——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崇厚上杆子巴结的热乎劲儿,令旁观者不耐,但被他巴结的人,怎么也不至于因此翻脸啊?
李鸿章见周馥默然不语,知道他不同意自己的看法,笑了一笑,说道:“玉山,你想一想,上一次,崇地山进了一桌燕菜席,‘上头’看都没看一眼,一转手就送了出去——这,是什么意思啊?”
周馥心头一震,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就是‘不纳’了吧?”
李鸿章点点头,说道:“着啊!崇地山已经被‘上头’甩了一巴掌,只是‘上头’顾着他的面子,没使劲儿——他倒好,巴掌拍到了脸上,竟然懵然不知!这一回,又把脸子凑上去了!”
“崇地山是三口通商大臣,这个位子,其实总责淮河以北的洋务,至关重要!可他除了搂钱享用,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正经差事不汤不水,却一门心思跟‘上头’玩儿这些小把戏!现在的‘上头’,要的是能做事情的人!嘿嘿,崇地山以为自己是‘献宝’,不晓得自己是‘献丑’,我呢,只怕他会‘现报’!”
这个见地,鞭辟入里,是真正“到家”了!
周馥大为佩服:还是爵相见得深!
“唉!”他突然叹了口气,“说到办洋务,满朝朱紫,除了轩王,有几个能及得上爵相的?”
李鸿章看了他一眼,含笑说道:“玉山,我就当你不是在说客气话好了——不过,我现在还谈不上这些,得先把这个湖广总督干好!”
“是!”
“再者说了,湖广总督这个位子上,也不是不能办洋务的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