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说话,曾国藩已继续说了下去,“可是,这个数目,未免太大了!唉!”
“数目确实不小,”关卓凡说道,“不过,涤翁放心,这个钱,咱们还是拿得出来的。”
“可是,目下,”曾国藩慢吞吞的说道,“洋务、海军、工矿,国家各种兴作,在在都要用钱,正项支出,犹恐不足,却……唉!”
关卓凡暗暗冷笑:你的意思,我晓得,其实是不想这笔钱从“正项”走,以免太过招人眼目吧?
“这笔钱如果在户部列支,”他微笑说道,“中途插进一笔大数,确实有些麻烦;再者说了,还得和阎丹初打擂台——哎,没有十分的必要,咱们还是不要招惹此君了吧!”
顿了顿,“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这件事,既然自赵竹生而起,这笔钱,咱们就找赵竹生要好了!”
曾国藩心中一动,“王爷的意思,是不是……呃,两淮盐政?……”
“是,”关卓凡说道,“准确点儿说,是请‘江淮盐业公司’掏这笔钱。”
顿了顿,“赵竹生即将赴江宁本任,这笔钱,就算是他给江宁人的见面礼好了——江宁土、客,同受其益,这个,不也是美事一桩、佳话一段吗?”
江宁之“土”,自然是指江宁本地人;江宁之“客”,则是指留居江宁的湘籍将弁士卒。
如果账从“江淮盐业公司”走,自然就没那么显山露水了,可是——
这个“江淮盐业公司”,真的这么有钱吗?
“这可是给竹生添大麻烦了!不过,此数甚钜,‘江淮盐业公司’的负担,呃,会不会……太重了些?”
“负担自然是有的……”关卓凡沉吟了一下,“这样吧,今年的利润,准‘江淮盐业公司’自留,不必上交,如此一来,有一年的缓冲期,就有些负担,也是可以承受的。”
曾国藩听出来了,江淮盐业公司“不必上交”的,仅仅是“利润”,不是“盐税”,则每年数百万两的盐税,依旧按时、如数缴交国库。盐税亦是国家的“正项”,“赎官”的费用如果出自盐税,等于动用了国家的“正项”,如是,湘系以及他本人的压力就大了——这本来是他担心的。
现在,可以放心了。
同时,他也不由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江淮盐业公司”,真正深不可测!一年下来,数百万两的盐税之外,自身的利润,看来亦是以百万两计的!
于是衷心的感慨,“王爷高瞻远瞩,竹生斑斑大才!也不过两年的时间,两淮的盐政,便脱胎换骨了!相较之下,我真是羞惭无地了!”
两江总督兼两淮盐政,不论是督江,还是整顿盐务,曾国藩都是赵景贤的前任。
“涤翁说哪里话来?”关卓凡说道,“涤翁接管两淮盐政之时,正是兵燹之余,百废待兴,万事开头难,没有涤翁的筚路蓝缕,赵竹生整顿两淮盐务,也不能如此顺手!”
说着,“呵呵”一笑,“涤翁前人栽树,竹生后人乘凉,如此而已!”
“不敢当!不敢当!”曾国藩连连摇头,“惭愧!惭愧!”
曾国藩如是说,不尽是谦虚——他督江的时候,确实已经开始着手整顿两淮的盐政,可是,另一方面,湘系的势力,也同时进入了两淮盐场,其中还有同李世忠的势力勾连在一起的,对此,曾国藩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景贤整顿两淮盐务,可是“不分良莠”,连湘系的势力,一起清了出去的。
“咱们就这么定下来了罢!”关卓凡说道,“具体如何办理,自然还有许多细节,要一一斟酌,待章程拟了出来,我叫人拿给涤翁阅看。”
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