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定如今四十岁不到,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龄,他点点头,“阮师大恩,学生是绝不会忘的。今日屈膝前来迎接学生,实在是感激涕零,不知道怎么说才是了。”
“不需如此,”阮文祥温和的笑道,“我来迎一迎,也是为了问你北边的事情,等下陛下召见的时候,我也好心中有数,免得没有说辞,走,去我那里喝一杯茶,是英国人从印度带来的红茶,味道倒是和中国的茶不甚相同。”
陈文定跟在了阮文祥身后,慢慢的朝着内阁首辅的值房走去,到了值房里头,外头的骄阳已经被浮云遮蔽住了,天气有些阴沉了下来,仆人拿了茶上来,陈文定喝了一口,就垂着手准备听阮文祥的发问,阮文祥倒是淡定,慢悠悠的喝茶,没一会,乌云就慢慢的布满了半个天空,乌云之上的太阳还努力的照射出为数不多的阳光,斑驳的照在内阁首辅的值房墙壁上,陈文定虽然不说话,可这心里,却是微微的沉了下去。
阮文祥沉思了一会,“陛下要和法国人在西贡签订协议,我是不赞成的。”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文定你也是知道老夫的意见,我一直都不同意割让土地给法国人,我们阮朝立国之初,当然,是受了法国人的恩惠,但是这么些年,赔了那么多钱,又割了南圻给法国人,这可是三分之一的地方,更是我们阮朝的龙兴之地!这天大的恩惠也该还清了。”阮文祥看着窗外海上有着一团巨大的乌云,正在剧烈翻滚,慢慢的朝着岸上袭来,“只是我却没法子阻拦,陛下的性子,你也知道的,颇为仁慈,”他淡漠的说了这么一个词,但是陈文定知道,登基已经三十四年的大南天子如今的嗣德帝,用妇人之仁,优柔寡断这两个词都是对他极大的褒奖了。
“镇压了天主教,又拒绝和法国以前的皇帝洽谈,在升龙府杀了法国人,这样强硬倒也是好,可是咱们没有兵啊,”阮文祥摇摇头,“小国寡民,原本对待强国,示之以弱倒也没错,可是陛下,哎,先是强硬,后来却又是极为软弱,前倨后恭,这样岂不是又叫法国人看低了吗?”
1847年,阮福时18岁即位,强化了对天主教的镇压政策,拒绝与法国拿破仑三世的来使交渉。1859年起,法国以保护传教士和天主教徒的名义,占领西贡(嘉定)、边和、美荻、永隆诸省,1862年越法签订《壬戌条约》(第一次西贡条约),越南割让边和、嘉定、定祥三省及昆仑岛,赔款400万元,允许天主教传播,开放口岸。法国此后又占领永隆、安江、河仙三省,完全控制了越南南部。嗣德帝为凑集赔款,采取开征鸦片税、调高税率、卖官鬻爵等饮鸩止渴的措施,使全国陷入政治紊乱、财源枯竭的恶性循环。
四百万元对于越南这个小国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阮文祥为了筹集赔款,这些年不知道憔悴了多少。
阮文祥想了想前尘往事,未免有些憋屈,如今顺化府以南,已经尽数被法国人侵占了,没想到他们的胃口永不知足,“还想着得陇望蜀?”阮文祥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得摇头苦笑,“如今他们差不多也要成功了,我这个丧权辱国的首辅,再忍一忍,也就可以了。”阮文祥转过头,“你在升龙府那里,怎么闹了这么一出风波来?”
“按照陛下和法国人签订的协议,”陈文定镇定自如,因为他从阮文祥的话里丝毫听不出有责怪的意思,“将来我们大南国就是法国人的领土了,‘越南皇帝接受法兰西国的指导?外交事务、税收海关等事物由法国全权受理。’嘿嘿,更别说其他的什么割地通商航行之类的事了。虽然说起来,好像是法国人帮助我们独立了,可这样的条约,阮师,”陈文定痛苦的摇头,“丧权辱国,您如何能同意签订!”
陈文定声调微微高了些,这表达出了他自己强烈的不满,阮文祥不动声色,“将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