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万邦一手拿着脱下的西装,一手打开门。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他拿西装是要干嘛,而且又不穿,就一直拿在手里。进来的时候拿在右手上,左手上提着给尚夏夏和梁斯彭拿的东西;坐在进来之后把西服搭在沙发上,估计是拿累了,但是他刚刚上厕所的时候又把这件西服从沙发撒花姑娘拿了起来,拿到了厕所里。尚夏夏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拿西服擦来着。梁万邦一直拿着这件西服,就像是抱着个布娃娃不放的小女孩,难道是在找寻心里的安慰?尚夏夏不解。暗骂自己管的真多。
梁万邦打开门的时候,尚夏夏站在他后面,两个人还在说着话。梁万邦眼眶依然红肿,但还是笑着说:“行了,我先走了。”结果一回头,外面站着梁斯彭。梁斯彭手里还拿着钥匙,估计是刚准备开门来着。
这突如其来的面对面显然让两个人都有点无所适从,他们静静地,有那么一两秒。梁斯彭缓缓把手里的钥匙别到后腰上,手一滑还掉到了地上,他又蹲下去捡钥匙。梁万邦看来是条件反射式的想帮他去捡,但是动作显然没有梁斯彭快,梁斯彭已经蹲下去了,他只是前倾了六十度;然后看对方已经掌握了钥匙,自己的行动没有意义了,更不知道该干嘛,便什么都不干了,保持半弯腰的状态,活像某个旅游景点大门口供游客拍照的雕像,或是给游客指公共厕所的人形标示。
尚夏夏看梁万邦挎着西服的那条胳膊上下运动着,好像是关节炎犯了,但她想他应该是想用那衣服捂脸吧,毕竟相见时难嘛。但梁万邦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藏在西服之下。尚夏夏好像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出人间喜剧,但她自己这时候也已经心潮浪涌了。她看见门外这个帅气的男人真是和自己住了快一个月的自己的男朋友,昨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看电视来着。理智的分析来说,看见他并不让尚夏夏紧张,让她紧张的是她看见梁斯彭就代表梁斯彭也看见了她——应该是他们——他的女友尚夏夏和他的亲生父亲——尽管他不愿承认这一点——在一起。尚夏夏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她刚刚和自己前面这个五十岁的够当自己爸爸的,但其实是自己男朋友爸爸的男人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现在天是黑了。但他们进来的时候还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但是如果这个“人”特指梁斯彭的话,他们的确是见不得人的。
尚夏夏看到梁斯彭的第一反应是没有反应,然后出现第二反应:完了。完了,聊的时候好好的,到走的时候偏偏就被撞见了,真是“天亮了尿炕了”——这话真贴切啊——现在不是想那个的时候!怎么办?能怎么办,就这么点地方。他俩的直线距离只有五十三点四公分,除非梁斯彭瞎了,否则他肯定看到他了!话说他这时候回来干嘛,不唱歌了吗?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好像以前有个同学就叫天意吧——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大爷的!关键是看梁斯彭怎么办,他不会打他爸爸吧?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万一打起来我就先拉住他,让他爸爸跳窗逃走。当然,不能像被丈夫捉奸在床的耐不住寂寞出了轨的女人护情夫一样拦腰抱住原配,披头散发,浑身上下只有吊带袜,还要连哭带嚎地朝情夫喊“快跑啊”;那样太那什么了。我要上去干净利落的一只手抓住梁斯彭准备给他爸爸一个嘴巴的手腕。然后摔到一边,英姿飒爽的说“你爸爸今天不是你爸爸,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他是我的客人”,情况好的话,梁斯彭就会被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我这都在想什么啊!这是哪个恶俗电影里的镜头啊!再说,最关键的,这里可是六楼……他爸爸要是真跳下去,明天下面就会有一个粉笔画的人印了,街坊四邻就会指指点点说“从尚夏夏那屋儿跳下来的……听说是殉情了……哪啊。是被发现了”。神奇的是,当尚夏夏进行这么一通只能称之为胡思乱想的胡思乱想时,表面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