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名叫张伯行。
康熙五十一年二月,时任江苏巡抚的张伯行疏劾噶礼于上年江南乡试中做手脚,“得银五十万两,徇私贿卖举人”,一时引起朝野震动。一来,科考上的舞弊最容易引起士子不满,引发大案;二来,张伯行是康熙朝有名的清官,对官场腐败深恶痛绝,又秉性耿直,是个人见人怕的“刺儿头”,他与噶礼开撕,不能不惹动天下人侧目。何况张伯行在奏疏中那句“督臣敢于欺皇上、负皇上,臣则断不敢顾念身家,畏避权势”,等于指着康熙的鼻子说“你管不好你的狗,我来管,而且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你的狗”,此疏一出,“远近抄诵称快,一时纸贵”。
康熙刚开始还想维护噶礼,但是偏偏有个最该维护噶礼的人,站出来支持张伯行了。
这个人就是噶礼的母亲、康熙的乳母。
《啸亭杂录》卷十有言,噶礼的母亲“不喜礼之所为”,张伯行弹劾噶礼的时候,有一天老太太正好去孝惠章皇后处问安,遇到康熙,康熙“询其子所为,何以与张龌龊,其母乃言其子贪状,且言张之冤谴”,康熙帝动容道:“其母尚耻其行,其罪不容诛矣!”
古时的乳母,往往真的会把感情倾注在自己哺育的那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噶礼的母亲这一举动,可以理解为不允许自己的一个孩子祸害另一个孩子的天下。噶礼得知此事,不但不思悔改,还犯下了一件骇人听闻的罪行:指使家人在饭菜里下毒,想毒死这个“多嘴多舌”的老娘!
老太太命大,没死成,踉踉跄跄地跑到都察院告状去了。
前两年,个别地区出现打骂父母、或因为财产问题把父母告上法庭的新闻,其实这类事情搁在古代处理起来特别简单——死刑。别说当面骂父母了,背地里骂父母都一样。因为古人是把“不孝”列入“十恶”大罪的,而“十恶不赦”。可想而知当朝野得知噶礼毒杀母亲时的哗然。康熙气得差点把龙案掀了,立刻将噶礼下了刑部大牢,然后又查出噶礼贪腐之巨,合计“房产七十五处,地一百余顷,当铺十三所”。
看到这份“查抄清单”,康熙帝厉声责问满朝文武:“噶礼赃银甚多,如此恣行贪污,婪赃累累,何竟无一人劾奏?!”这话便有些不讲理了,从噶礼贪污开始,前前后后弹劾他的奏章就没停过,要不是皇上维护,何以养虎成巨?
不过,也有历史学家考据,认为噶礼的被诛实则是因为“党附太子”,策划让太子“早谋继位”。按史料所载,查抄噶礼家产与再次废太子胤礽相隔只两个月,皇朝惯例,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连续掀起两起完全无干的“大案”,此二者必有联系,甚至可以理解为“查噶礼”是“废太子”的前奏,是剪除胤礽羽翼的举措。
噶礼“诈尸”了?不!其实是未死!
《履园丛话》里记载,都察院对噶礼下毒弑母一案“奉旨廷讯”,核实案情无误之后,“发部议凌迟处死”。康熙恨极了噶礼的辜恩,“命先将噶礼眼珠打出,又割其两耳,籍没其家,妻子同谋,法皆斩首”。
康熙的处置是前所未有的残酷与恐怖,但是细细追究,噶礼的“犯罪升级”,始作俑者恰恰就是康熙本人。设想,假如康熙不以人情取代法制,坚持依法治国,噶礼贪污伊始就加以惩处,顶多流放边陲或坐几年大牢,绝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吧。
不过,康熙绝对没有想到的是,由于他的一丝善念,噶礼依旧找到了逃生的机会。
《履园丛话》对此事的记载十分详细:行刑之前,康熙突然下旨“赐帛”,改斩首为绞刑,让噶礼落个全尸,噶礼立刻给监绞官行贿,让他在“帛系未绝时,即行棺敛”,也就是没有绞死,刚刚昏厥就装入棺材。
按照噶礼的计划,应该是等棺材移出刑部后,监绞官再想办法将他救出,谁知出现了本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