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上去非常年轻,面容清俊,一进来就笑眼眯眯地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秦芸和许氏直接无视他,匆忙从狱卒手下接过热水、湿布和伤药,放在牢房近处,开始帮受伤的人擦拭身子。
顾知和清染刚准备上前帮忙,被秦芸一把推开::“你们还没出阁,背过身去。”
眼看着秦芸脸色不由拒绝,说完就和宋嬷嬷一起飞快行动起来,顾知只好带着清染背过身子,移开视线。
秦府那边也是如此,两位夫人和秦老爷子为受伤的人擦身子、涂伤药,疏晚早就自觉带着两个孩子紧闭双眼,背过身子。
早已经凝滞的血腥味再次散开,顾知百无聊赖地看着狱卒对男子点头哈腰,心里更加奇怪。
新帝下手果断,权贵朝臣对两府人不是落井下石就是避之不及,怎么还有人会专门来牢房送东西?
徐惟眼神不带任何波澜地打发走狱卒后,猛一转身就对上了顾知好奇中带着探究的视线。
他对着顾知微微一笑,踱步走近:“顾小姐,在下有礼了。”
乍然见到正脸,顾知隐隐觉得有些眼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些行李是我特意为诸位准备的,还请笑纳。”徐惟吩咐随从将包袱分别递进两个牢房,语带深意:“蛮荒路远,望老爷夫人保重身体,来日再会。”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监牢。
顾知神色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句来日再会有些意味深长。
清染收拾完包袱,见人走了,立刻凑过来低声道:“小姐,刚刚那个人似乎是洛王府的世子。”
洛王府?
顾知祖母的家族?
只是顾知祖母是分家的庶女,与主家嫡子之间隔了老远,还差着辈分。
他来做什么?
这些庞大家族中的嫡长子都不止有八百个心眼子,顾知可不信他是来送东西顺便安慰她饱经风霜的老父亲的。
一夜过去,被打重伤的男眷上了伤药后纷纷清醒过来,虽然身体还很虚弱,总归没了性命之忧。
狱卒按人头数送来馒头和水后,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顾知趁机在水中加入几滴灵泉水,混在一起小心给伤员喂了下去。
今日就要走上流放路,还是先恢复些元气,应对未知的状况。
众人刚艰难地用完早饭,淮安侯手握圣旨,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王通敌谋反,罪不容诛,然陛下念其于国有功,特免死刑与黥刑。景王府和秦府男眷杖百与女眷一同流放蛮荒,非召不得回京。”
淮安侯念完圣旨冷笑一声:“景王爷,顾昭远,您请接旨吧。”
初见时意气风发、霸气威武的景王,在昏暗的牢房内,身形颤颤。
他在景王府和秦府所有人担忧的视线中,强忍疼痛笔直下跪:“罪臣顾昭远,接旨。”
淮安侯目露怜悯:“昭远,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本侯还特意向圣上请了一道恩典。”
“女眷留京入教坊司者,可免流放。蛮荒苦寒贫瘠,哪里是娇弱女子受得了的,听本侯一句劝,留京入教坊司,方才是上选。”
“到时候,本侯定会带上几位大人,照顾照顾两府家眷。本侯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考虑,可得考虑清楚了。”
狗东西!
顾知心里暗骂。
无论哪个选择,都是在折辱人。
无视命下人摆上桌子喝茶的淮安侯,顾知上前搀扶起顾昭远,对着两个牢房中的女眷沉声道:“留在京城,进入教坊司就成了官妓,只会遭受无尽的屈辱。既如此,不如随父兄一同去蛮荒寻个出路。”
秦芸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