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两人来到了河边的木桥上。
沉默许久，裴然不喜不怒，缓缓地吐出两字，“对不起。”
裴云起初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惊愕的抬起头，满脸不信地望向裴然。
看他没有明白，裴然温声道，“一直以为你没有长大，替你做了很多决定。”
“不，大哥就是大哥，所做都是为我好。”
可能是最近多了几分自信，裴云继续说道，“大哥是知道凉州危险，才把我支开的，我也知道大哥从没有忘记父亲。”
裴然突然想起盛七月的话，自己的野心是瞒不住的，连不在自己身边的裴云都知道。
“你以后想做什么？”裴然开始关心起他的想法。
“还没有想好，不过不想回去读书了。”怕裴然误会自己逃学，急忙补充道，“我不是怕辛苦，只是觉得读书没用，也帮不了大哥。”
看那些胡子花白的大儒，哪个背后不是有世家的支持，自己就算念到死，对大哥也没有丝毫助力。
“帮我什么？”第一次和他谈心，裴然很好奇。
裴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能帮上大哥就好。”
裴然闻言笑道，语气也轻松了几分，“那你说说，你这一年都去干嘛了？”
“嗯，游览了西州，我发现西州和塞外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说不上来，就像是西州广纳天下有志之士，但是又从未授予一官半职；允许外族进入西州做生意，允许通婚但必须改成西州户籍；开放铁矿经营，但我实地去看，其实只有三成的铁矿是开放给外州的。”
但是他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裴然摇头轻笑，“很简单，他们想反。”
“怎么可能？文家不是一向自诩清流，怎么会想......会想造反？”
清流？
不过是吸引人的名头。
文家守着西州的矿产，把着大雍朝通向西边的唯一通道，谁不想搞点事呢？
“西州现在当家的已经不是文老头了。”据他了解，现在西州是他孙辈掌权。
看着裴然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结果，“大哥早就知道？”
“凉州是远离了上京的监视，可也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西州东边有天险，要想扩张，必会吞并凉州。
凉州是他唯一的机会，自然不会白白地被别人当做案板上的肥肉。
裴云小声道，“大哥真厉害。”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说完自嘲道，“我在不明缘由的情况下，动手打了你。”
“不，是我做错了。”不等裴然说话，继续说道，“父亲还在的时候，天天都带我们练功，可是父亲不在后，大哥就不让我碰这些东西了，反倒是把我和阿念送的越来越远，似乎是要告诉所有人，我们和你没有关系，可是......可是我也是父亲的孩子。”
裴云知道，大哥自出生起，就承担着多少人的期望，但他从来没有让别人失望过。
一直都是他心目中的榜样，十二岁就博学百家进太学，十六岁跟着父亲平北方战事，是上京人人都仰视的存在，连先皇也说他是不世出的天才，毫无疑问，如果继续下去，大哥就会继承甚至超越父亲的功绩。
可是一朝惊变，大哥被发配到这边境，母亲在上京留作人质，之前还有晏沉那条看门狗，他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听完他这番话，裴然才意识到，自己眼中长不大的弟弟早已成长，不是不懂事，是太懂事，想和自己一起担重任，却又找不到方法。
“大哥，我好想母亲啊。”算起来，他们已经分开三年多了。
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