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融一时恍然，忽得想起了他在说什么，面色倏地冷了，却未曾挣开他的手。
“我不应该，拿自己的命去赌的。”晏云枢轻轻晃着她的手，慢慢拉近，引她坐在了自己身边，“月融，是我错了。”
即使他知道，于那般情况，没有比以命相博更好的方法。这许多年里，他做过成百上千次这样的事。他知道自己该怎样活下来，他知道影卫的那一剑，不会伤到要害。
这样去做，似乎本就不算什么错处；这样的日子，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可他现在有了月融，她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真真切切地在担心他，即使她总不承认，关心的话语出口，总是凶巴巴的。
“你没做错。”月融也明白，此一事虽凶险，却到底有惊无险。她亦想清楚，若不是她关心则乱，他就不会险些折了一个影卫。也许，他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可她就是无法接受。
他可以把算无遗策，可以算到蟒师并非真心刺驾，他甚至连她会提刀去救他都能算到，让这场戏做得更真更实。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安排，唯独她不知道。便是他将这谋划告诉她，会怎样吗？难道她会意气用事，让他满盘皆输吗？
她不愿再作那只被蒙在鼓里的金丝雀。
“你那影卫，伤得要紧吗？”
“你收了劲，他着了软甲，又运气护体，并无大碍。”晏云枢手上微微用劲，月融无法，只得配合他躬身，半趴在床沿：“倒是我，现下正在你面前躺着，你还有心思去关心旁人。”
听得他略带酸意的呢喃，月融不由想笑：“你如今躺着，可不是你自找的么？”
“是，怨我。”晏云枢贴着她的掌心，足以令人软了心肠，“我明知道你会担心，却还是令自己受伤，当罚。”
“谁说我担心你啦？”月融偏头一笑，俏皮可爱，“你想让我怎么罚你？”
“我想得事情，说到底，对我都是奖赏。”晏云枢摇摇头，握着的手越发紧了，“要怎么罚，自然是由你来决定。”
月融忽然愣了，有些出神。
她忽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或许远远不止一个。她想问，为何会对她如此了解，像是早已见过千百次，像是前世就已相识？
她也想问，为何他显得对世事了如指掌，无论是她，还是旁的什么事，似乎都存于他的棋盘之中，脱不开他的谋划。
他是否也有如她一般的奇遇，能在这人世间重来一次呢？
若真如此，他又何必还来掺和昱国宫闱里的这些污糟事，直接动用影卫回到北涯，夺位清算岂不妙哉？
再者说，重生一事本就扑朔迷离，究竟是天命垂怜，还是人事逆转，皆不可知。若这人间处处都有天命之人，岂不乱了天道？
“我还没想好。”月融摇摇头，“等我想好了再罚你吧。眼下的你，还需要休息。”
她想要起身，却仍被他拉得不放，她又不敢用力，被她一带，倒是半个身子都趴在了他的肩头。
“陪我。”晏云枢亲昵地蹭着她，让她耳边麻痒不已，“我想你，陪我。”
她红着脸，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待她自去漱洗完毕，晏云枢似乎已经睡着了，给她留着床里的位置。她轻手轻脚地越过去，再轻轻地钻进被窝，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贴得更近了些，伸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而那只手，便又被晏云枢紧紧握住了。
休养几日，晏云枢已下得床了，月融亲扶着他，一同向元嗣桢谢恩。
而皇后与柳蕤荷，便也越发按捺不住。
那么一些脏污的事儿，若是离了泰山这钟灵毓秀、风清气正的地方再行发作，夜长梦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