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宁,你来说。”
月融还有些愣神,听得陛下出声,便借力起身,艰难开口,尽是因得疼痛而来的抽气声:“陛下,臣女于皇后殿中动手,是臣女的罪过,臣女甘愿受罚。然此等恶奴所说秽乱之事,臣女断不敢认。”
“此二人那日事发被捉了正着,本就辩无可辩。如今这二人空口白牙全无实证,仅捉着一方早已遗落的绣帕便要污人清白,臣女实在气愤!”
“哪知皇后娘娘非但未给臣女一个说法,反倒纵容这些恶奴动手伤人,臣女这条臂膀,便是被她们伤的。”月融越说越委屈,眼圈都红了三分,“望陛下一定要为昱宁做主。”
“那日臣女所见,皆是因为宴中有宫女将符水洒了公主一身,才致公主无奈更衣。”屠甯渔忽得出声,倒是未曾见过她这般强硬的一面,“既要问罪,娘娘也该听听那宫女是如何说。”
那宫女正乃御前服侍的女使,闻说此言不卑不亢,伏于地上回话:“禀陛下,那日确实是奴婢不慎,才致公主湿了衣裙。”
元嗣桢轻笑一声,不辨喜怒:“皇后,可有什么话说?”
皇后面色惨白,忽得笑了:“陛下,臣妾无言。”
此事已无关是非对错,从柳蕤荷分辨遭断之时,“真相”便已然明了了。
元嗣桢此行,未必是为慕月融撑腰,未必是为什么所谓的真相,他不过是为了他的脸面,亦是为了这难得的机会,能将皇后打压一番。
他的朝廷尽是柳氏门生,他遭掣肘已久,他没有本事将其连根拔起,便只能欺压那些比他更无能的人。
“弱者”扛不住他人的屠刀,于是转而将屠刀挥向那些更弱的人。
许是大势已去,原先咬定遭月融陷害的宫女忽而改口:“陛下恕罪,那日,那日是那柳家小姐过来,说要赏奴婢银子,要奴婢守在殿外等公主出来,直接带她去事先安排的地方更衣。”
“奴婢也不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奴婢,奴婢......”许是想及自己误受之伤痛,一时也不顾失态与否,泣不成声,“柳小姐让奴婢咬死了公主,事后再给更多银子送奴婢出宫过活......”
那狂徒一时也不再嚣张,不无心慌地狠磕着头,指着一旁跪地的柳蕤荷:“皇上,就是那婆娘。是她吩咐奴才提前藏好,无论如何也要将进屋的人拿下,还叫弄得越狠约好。奴才这也是被人骗了呀陛下!”
柳蕤荷面如金纸,好似大病一场,急急要辩,却又不知从何辨起:“姑母......”柳蕤荷喃喃哭泣,瞧着座上面色肃穆的皇后。
姑母还希望她嫁入东宫,姑母还需要她去把握东宫命脉,姑母不会不管她的,一定会救她的。她的眼神充满希冀,好似发现了救命稻草。可她入目所及,只有姑母紧闭的双眸,她忽然绝望了。
“慎刑司的奴才,胆敢以奴伤主,以下犯上,赐杖刑五十,若有命在,便赐皇后宫中伺候。”
“此二人。”元嗣桢落眼,“乱棍打死,拖乱葬岗去吧。”
一时求饶之声甚嚣尘上,却又顷刻之间落下,只余殿外越发微弱的痛呼与求饶。元嗣桢忽觉心情大好,起身两步,将那泪痕满面的脸儿托在手心。
人越是老了,便越会喜欢这些如花朵初绽般的年轻面孔。似乎只有多瞧见,他才能将这流逝的岁月抓回些许。
“柳爱卿教了个好女儿,怪不得皇后如此抬举。”手指轻轻摩挲,激得柳蕤荷发根发麻,“朕自然不可辜负皇后之愿,亦当抬举才是。”
“即日起,召吏部尚书之女柳氏蕤荷入宫,册为贵人。”瞧着那脸色倏地发白,元嗣桢唯有顺意,“与皇后同居凤藻宫。”
好一段姑侄和睦,共侍一夫的佳话。
月融很是自觉,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