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觉得跟着我委屈,我便修书一封递于父亲,让他派人将你接回去便是。”
话说得重了,心柔愣愣的,眼泪便这般啪嗒啪嗒地往下落,亦不敢再说什么。屠甯渔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安慰。
“你自小便服侍我,我自然是舍不得你的。”瞧着心柔又升起了期盼的眼睛,屠甯渔摇摇头,“可你实在不该,因得忧心我的缘故,去置喙我的朋友。”
“我们处境本就艰难,能得京中人士平常看待便已不易,更何况能得觅一知己。”
“这些物件再珍贵,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能得人瞧见、欣赏,才是它的造化。”
“无论她于我是真心相交,又或者只是客套寒暄,再或是有利可图,至少她对我的好意都是真的。既受了旁人的好意,就应当涌泉相报。”
“再说了。”屠甯渔眼中划过一丝黯然,“我们这样的家世,人家能图我们什么呢?”
她不过是从昱国的一个最偏远、最困顿的州府来得,虽是州官嫡女,又有几个人瞧得上她呢?
因得瞧不上她这个人,自然连带着她身边的人亦要受尽白眼,她珍视不已的东西,也只能是上不得台面的粗陋之物。
也许有一天,她成了京中有权有势的女子,会不会永州可以成为大昱的贵地,带来的家乡物什,也能成为受贵人们追捧的贵物?
只是,她从来没有这些雄心壮志,如果可以,她宁愿在永州待一辈子,每日配药医治那些受瘴气蛊虫侵扰的百姓,一辈子在永州的苦茶林中穿行。
只可惜,她一人、她一家、永州一地的力量,远远不够让边地百姓过上安定富足的日子。
他们需要被京城的贵人们看到,并且重视,他们才会有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在太子选妃之际,她来了京城,只要她能嫁给他,无论为正为侧,他都会知道一个叫作永州的地方,也许往后,便会多关注些。
这是她父亲的安排,也是她的心愿。她的眼里,有亲友挚情、有百姓安危,却独独没有自己。
她想到了今后许多,唯独没有想到,太子会自请以她为正。他的这番安排,自然不是因得什么真情。
他需要一个势弱的妻家,去引他的政敌掉以轻心,去让他的父皇多一丝垂怜。
也许在这堂而皇之的谋划中,还掩藏着他的一些隐约的情愫。
她与月融交好,所以她若能过得好,月融自会欣喜,或者说,会常往东宫去寻她。
他便也能常见得月融。
可惜啊,再喜欢,他也无法拥有;亦或正是因为无法拥有,才是最珍贵的。
这样的情愫,自凤藻选妃那日,她初次见到月融与太子之时,便已瞧出了几分。
月融以往倾慕太子已久,因得家中变故、身体有恙,无奈要断了这场情缘。
可她看得出来,月融于孕事方面并无大碍。她不惜拿此事来斩断婚约,怕真是因为一些无法回转之事而下定决心。
而太子那时一语惊人,究竟是谋划使然,还是情愫推动,她瞧着,倒是情更多些。
再怎么运筹帷幄的人,遇上情之一字,也会有些许冲动的时候吧?
只可惜,月融那样张扬的性子,不能于宫中生生磋磨尽了棱角;而太子,也从来不会将情置在多么重要的位置。
而她,只要坐稳眼下这个意外得来的正妃之位即可。除开永州之事,往后月融若有什么,她也能有气力去帮上些许。
她到公主府时,已是午后时分。
琳琅满目的箱拢摆了一院,相比起来,她备得那些物什,着实是有些不够看了。
好在“月融”仍是喜欢的,招呼着府内小厮好好清点,又和和气气地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