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扯起一张假笑的脸从门外进来,不失体统地说:“承蒙鲍公子抬爱,是我们家钰儿福薄,配不上鲍公子,这门亲事怕是不成。”
李老爷眉头一皱,看了她一眼,李夫人只当没看到,继续说:“况且,我已给钰儿说好了夫婿,订下了成亲的日子,哪有订好了婚约再毁约的说法,让人知道了,我们李家脸上也不好看啊。”
李老爷气得喘了一口大气,唇边胡须跟着颤了颤,李家脸面早就丢尽了,这会儿倒想起不好看来了,若是有丞相府作靠山,就没人再敢指着他鼻子骂了。
鲍闲听了这话也不急,依然笑意盈盈,温声道:“哦?那实在不赶巧,不知道是哪位相公有如此好福气。”
李夫人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她以为鲍闲会知难而退,不曾想他会追根问底。
好不容易按照李冰茹的要求找了个快要病死的破落户,这怎么说得出口呢?
“这,这……”
鲍闲挑着眉,端着一副不急不躁的表情,“难不成是东华街西头那个快要病死的吴公子?”
李夫人用做坏事被抓现行的表情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李老爷猛然回头,冲李夫人喝道:“什么快要病死的吴公子,你不是说是个教书先生吗?”
鲍闲不以为然道:“在下说过,我心悦二小姐已久,那吴公子曾经确实是个教书先生,只是二十年前的事,妻子早逝,无儿无女,如今已病入膏肓。”
李老爷怒不可遏,“你这个恶毒的妇人,你就这样糟践我的钰儿?”
李夫人眼神和身体一起瑟缩起来,本想嫁个庶女而已,没必要大张旗鼓,一顶轿子从侧门抬出去就是了,连花轿都用不上。
偏偏那贱蹄子这么好命,竟被鲍闲看上,真是个狐狸精,到处勾搭男人。
鲍闲负手而立,俯视着那战战兢兢的人,“而且那吴公子我也带来了,他们之间的婚事成不成,也不是李夫人一个说了算吧?”
说话间,已经有人抬着一张矮榻进来,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脸色灰白一派死气的中年男人。
躺在床上直喘大气,眼看着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
李老爷抖着手指着那奄奄一息的吴公子,声音比手抖的还厉害,“这就是你给钰儿找的如意郎君?下贱,下贱!我真是瞎了眼,枉我还以为你是贤良淑德的好主母,你,你,我要休了你!”
鲍闲挥挥手将人抬了下去,并吩咐专人照顾吴公子,好好伺候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李夫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最后拿出他们唯一的儿子李淮当挡箭牌,李老爷最终不忍心自己的金疙瘩没了亲娘,收回休妻的想法,只是这李家事宜不再交给李夫人打理。
鲍闲耐心十足,冷眼看了一场不咸不淡的,黑心主母实坑庶女惨遭当家老爷休妻的狗血剧,待李夫人情绪稳定,才继续趁热打铁。
“李大人,李夫人,与其劳心劳神到处为二小姐找夫君,不如接受在下一片心意,成全了小婿的爱慕之心吧。”
成就清誉美名需要日积月累的本分守己,不忘初心,而毁掉这美名只需要一场沉疴已久的闹剧。
李老爷近日接连失态,已经不像曾经那么在意声誉,精气神也肉眼可见的崩塌,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现在能好好维持这个家是他最大的愿望。
所以他接受了鲍闲的提亲,论家世背景和人品才貌,鲍闲都是靠得住的。
这天,原本精简了又精简的请帖发出去,最后竟没一个人来赴宴,择日不如撞日,李老爷便留鲍闲在家吃午饭。
李钰正在院子里推着施小娘荡秋千,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李淮讲故事,远远瞧见小丫鬟红蔻欢快地蹦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