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双眉紧蹙，身体紧紧蜷缩在一起，微微打着颤。这大冷天的，人快要冻坏了。
苏衡立即解下大氅，蹲下身准备将他裹起来。谁知道指尖刚碰到人，手背就被人紧紧扣住。参差不齐的指甲扎进皮肉，传来一阵刺痛。
小乞丐满心防备，即使当下虚弱至极，依旧寻机反扑，察觉有人近身，猛地抓住人就咬，下了死口，突然睁开的眼睛里满是狠戾，发着凶光，像被逼入绝境的狼崽子。
鲜红的血很快溢出，顺着修长白皙的手指落下。
苏衡忍着剧痛，轻声安抚：“不怕，不怕，先把衣服披上，一会儿就不冷了。”
小乞丐浑身发烫，刚才就已经被人扒拉得支撑不住几乎昏迷，这会儿虽然靠着本能的警觉反击，但也是强弩之末，耗了最后一点儿气劲就再次昏了过去。
“啊，少爷，你的手！”跑过来的青石看到自家少爷血淋淋的手急得叫起来。
“我没事，小伤。”苏衡绷着脸，强忍着五官抽搐的冲动。
疼疼疼疼！
他在心里不断嘶气，但小跟班看起来吓得就要哭了，不好叫他更担心。
青石才不信，伤口那么深，流那么多血！他心疼得眼圈泛红，抽了抽鼻子，抿起嘴唇，迅速从背后的竹箱翻出一块干净的布条给少爷包住伤口。
简单止血后，苏衡蹲下身，两手一抄，把小乞丐抱起来。这小孩儿瘦得皮包骨，轻飘飘的，抱起来也不很费力。
“少爷，我来吧。”青石说着上前想接过苏衡手里的人。
苏衡笑着调侃：“看看你的小身板，等再长高些再说吧。”
青石默默跟在身后，紧咬着嘴唇，无比恼恨自己此刻的没用——要是自己长得又高又壮，就能一个人把背箱和那个小乞丐都包揽了，少爷也就不用受着伤还要抱人。
他狠狠瞪了一眼那颗枕在少爷臂弯里的乱蓬蓬的脑袋。
这小子恩将仇报咬伤少爷，醒了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昏迷中的小乞丐并不知道想教训他的人又多了一个，此时他的意识正在无边的黑暗里浮浮沉沉。
……
“抓住他！”
四面都是高墙，方寸天地间，只有前方一扇半闭半开的铁门是唯一的出路。
“呼”“呼”“呼”
耳边萦绕的是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粗。冷风不断灌进口鼻，像无数细密的刀锋，割得喉咙胸腔一片火辣疼痛。双腿就要变成两根面条，软得支不起身体，双脚似灌了铅，上一步迈开都不晓得下一步还能不能抬起。
前面的门却依旧不远不近，从脚下到门口的距离不曾缩短半分。
但是不能放弃！再坚持一下，坚持！
“你逃不掉的，何必白费力气呢？”
“留下来，好好享受老爷对你的好不比上街要饭强一百倍么？”
恶意的调笑声从不断身后传来，又好像从四面八方灌进耳朵。周朗咬紧牙关，努力加快脚步。
汗水从额角流下，浸透了睫毛，流入眼睛。周朗忍不住闭了闭眼，脚下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双臂更卖力地摆动，胸膛里的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火焰舔上喉咙，灼热中带着血腥。
身后，可怕的东西如影随形，不断欺近，稍慢一点就会被踩到脚后跟。
不能被抓回去！
也许是因为他的渴望和坚持，那扇遥远的门终于有了能够被人接近的样子。
再有十步。
五步。
三步。
余光里，地上的影子已经朝他伸出了黑爪。
左臂被狠狠抓住，他的整个身体被人扑倒在地。
近在咫尺的门在眼前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