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吴国临县。
初春,乍暖还寒。即便时近正午,扑面的风仍带着寒意。苏衡走出学堂,等在外面的青石立刻为他披上大氅。
挺立的身形被黑色的大氅包裹,厚厚的毛绒领子围上双肩。他的肤色本就白,再被雪白的绒毛一衬,更显得莹润透亮,脸上的线条分明又不失柔和,五官清丽,尤其一双眼睛灵秀明亮地像是一汪深山的清泉,叫人一见难忘。
青石第无数次默默赞叹自家少爷的美貌,手上整理衣领的动作放得更轻,小心翼翼地将靠近他耳后的绒毛捋顺,生怕碰到少爷的脸颊,惊扰了这份美丽。
学堂离家不远,平常苏衡都是和青石走着来去。
路口,一阵笑闹声从前面的拐角传来。
“哈哈哈,看,我就说这个小要饭的是个傻子吧,放着两文不要,非要捡一文!不是个傻子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很年轻骄狂。
“嗤,你才是傻子,他精着呢!要是捡了两文,你下次还能再让他捡?他这几天捡你的一文钱加起来比一次的两文钱可多多了吧。”另一个人嘲笑道。
苏衡走过拐角,看见那边一个小乞丐跪趴在地。他头发蓬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破烂不堪,外衣里不知什么材质的填充物露出来,硬邦邦的,一片一片挂在衣服上。
三个身穿锦缎的公子哥和各自的侍从站在一旁。侍从身后背着和青石差不多的竹箱,看来这些人也是学堂的学生。
一个紫衣公子哥骂道:“好你个臭要饭的,竟敢耍小爷,叫你耍小聪明,叫你不老实。”
看来他就是那个撒钱的人了,被同伴嘲笑后恼羞成怒。骂完上前就是一脚,把小乞丐踹倒在地,叫嚷着,“给我搜他的身,把小爷赏的银钱都收回来!”
身后侍从应声,在小乞丐身上一阵乱摸乱抓,那小孩儿身上本就摇摇欲坠的衣服被扯开一大半,露出瘦弱的身躯。
结果一文钱都没有搜到,紫衣公子哥更生气了,恶狠狠道:“给我往死里打!”
旁边其他两位公子哥听了,脸上一副看戏的表情,饶有兴味。
在这群公子哥眼里,一个乞丐的命不值一文,打死了跟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眼看拳脚就要落下,苏衡连忙高喊一声:“住手!”
众人闻声,转头一看,是一个学堂的学生,形单影只,却胆大得很,对上他们这么多人的视线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
打手就位,看官捧场,好戏就要开演,却在最后关头被人搅了场。
“你找死,敢管本公子的事!”紫衣公子哥怒喝。
苏衡看向他,微微一笑,“我找不找死不好说,你惹了麻烦是真的。已经有人去学堂请先生了。”
他们还没走出学堂多远,请先生来一趟也快。
紫衣公子哥一听,怒目横眉,“你竟敢告本少爷的状!”
他们这群公子哥到处惹是生非、欺凌弱小,受害人怕招来更狠的报复一般没有敢告状的。这会儿遇到一个不怕报复又爱管闲事的,上来就被捏住了软肋。
被送去学堂的孩子,没有不被家里期望修德修才成为名士的,干坏事被先生抓住这种败坏名声的事传到家里长辈那里肯定少不了一顿家法。
那公子哥恶狠狠盯着苏衡,苏衡气定神闲任他盯。
“先生,您快一点,就在前面。”拐弯那边传来青石的高声呼喊。
公子哥到底害怕,最终只能作罢,恨声留下一句“你等着!”匆匆离去。
苏衡见状松了一口气。其实哪有什么先生,今日下学他走得晚,先生们都已离开了,根本请不到。刚才也就是吓吓这帮纨绔而已,好在奏效。
地上的小乞丐面色惨白中泛着潮红,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