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艾华有件事,来找记工员帮忙。
“贺干部,在家吗?”艾华在大门外喊。
他称记工员为干部,是平时的玩笑话。
见没人答应,想着是声音小,就又喊了一声:“小贺,小贺,在家吗?”
“在,在,哦,是小申呐,快来,艾华。”
正埋头桌上写着什么的贺祥新,忙站起来打开他小屋的门,又到院子里打开大门,说:
“快进来,屋里坐吧。”
“你这干部家,我没事肯定不会来。”艾华笑着说。
“洋知青能到我们老农民家,让我屋里增辉了。”记工员也开玩笑地说。
一进门,艾华就看到贺祥新里间屋的桌子上,摆满了一摞摞《工分手册》。
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二十八号,月底这几天,正是记工员忙碌的时候。
他要将每天到干活地里,记在集体大厚《记工本》上的各社员分数,转抄填进每个人的小《工分手册》上。
这项工作量很大。
全小队社员有200多个,每个社员一个《工分手册》,一个月30天,每天的工分都要转抄过去。
重要的是,还不能出错。错一个小数点,社员找上门来,可就麻烦了。
社员每个人对自己的出工情况基本清楚。
别看他们不少人没文化,但对工分的记忆准确度,甚至超过对自家孩子们的生日。
而有些心细而又会写字的,有自己的小本本。
每天下工后,都在学生用过的作业本背面,或一个纸条片上,把当天干什么活,在哪块地里干,应挣多少分,都记下来。
有的甚至把跟谁在一起干活的其中一个人,都标记着。
不会写名字时,就画个只有自己懂得的符号。
不识字的社员,就在墙角用石头划各种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符号。
对于这项量大,又必须准确无误的工作,记工员不敢有丝毫的粗心大意。
所以,每月这几天,除了例行记录着原始工分数据外,全是关着门,一个人在屋里静静地填写。
看到打扰了记工员,艾华有点不好意思。便说:
“我来的不是时候,本来想跟你说说话呢。你这么忙,我就长话短说吧,下午队里推秧草,想借你家的秧耙用用。”
“好,好,我给你拿。”贺祥新一脚高一脚低的走出屋子,到院子左边的偏屋里取出秧耙,递给艾华。
知青到队里参加劳动,生产队给每人只发了一把镰刀,一把铁锹,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工具。
知青干活,没有相应工具时,只好到处借用。
不像工人那样,生产工具全由单位配发,还有手套、肥皂、工作服等劳保用品。
生产队集体只购置大件劳动工具,如犁耙牛驴等。
小件工具,全由社员自备。
因一年四季,收种管理,挖刨肩挑地干着各种活,不能没有工具呀?
所以,每个农家,生活家具少可以,农具少了可不行。
因此,屋里院内,到处都摆放着自费购买的五花八门农具。
同时,又因为是他们吃饭的家什,所以社员们像宝贝般爱惜保养。
铁锹擦洗得明亮;鎌刀,磨得锋利;竹筐,边上用细绳缠绕住。
一般对谁都不外借。
这天,队上通知下午去东洼田里推秧草。
艾华抓了好一会儿头皮,到谁家去借秧耙呢?
猛然想到了记工员,他不干活,秧扒一定闲着。
于是,艾华到 “新农村屋”的第三排记工员的房子里找他借。
艾华拿到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