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过了群山,进入一马平川的原野,速度变得快了起来,但仍走走停停。经过两天加半夜的运行,军车抵达炉水城。
但是,此时的炉水城也不安宁。
校长和老师们感到,看来迁这里办学已不现实了。
十多天后,学校和军方商量,决定继续南移,这次目的地是阳山。
既然随校出来了,学生们也没办法,只好登上火车,仍随张轸那支国军,继续向南。
到了月北城,火车暂时停了下来,灰暗情绪在师生中不断漫延。
艾华父亲他们看军队不停往南走,到阳山能上学吗?
离家越远,他们心里越慌。更重要的是,看样子局势难以稳定下来,跟着部队跑算什么?
父亲暗自与三个雾集岭的同学商量,说:
“跑吧,咱们上不成学了,回家去!”
月北的夜晚来临了。军车上,艾华父亲他们开始行动。
“我们下去屙尿。”几个男女学生向军车上的头头说。
艾华父亲他们跳下火车,跑到树林里躲了起来。
“我好害怕”。魏淑贤漂亮的眼睛里,露出惊慌,悄声对父亲淮生说。
“别出声。”父亲轻声安慰说:“不要紧。”
火车上的军官和学校老师同学们,并不介意他们几个没返回,也许没必要介意。
这时候,谁还管那么多?
军车在 “咣当当”的声响后,开走了。
父亲他们脱掉军服,从树林里钻出来,再返回铁路编组场,寻找往北开的车。
直到第二天,一辆烧木材的蒸汽机车头,冒着黑烟,挂在了朝北方向的几节货车前。
几个学生娃顾不上危险,扒了上去,开始返家的旅程。
但火车走到顶石桥车站时,停下来,很久不再走。
后来才得知,发大水了,火车无法开行。
“怎么办,我们不能这样等啊?”
“只有下去再说吧,饿坏了。”
多天的折腾,父亲他们身上的钱早花得净光。
没钱怎么办?大家没有主意。
魏淑贤说:“你们都没钱了,我也一个铜子也没有。看来......”
大家忙问:“怎么,你有办法?”
姑娘心一横,把身上的金银首饰全摘了下来,到大街上变卖掉。
可是,这点钱不顶花,还要留点路费呀。
远在他乡,举目无亲,只好到原驻贤城的另支国军里去找吃喝。
军队又一次给他们发了军装,当起了编外的国军。
但他们心中的回家希望之火,一直没有熄灭。
两个月后,他们又来到火车站,扒上了北向的货车,竟然到了家乡贤城。
原来,当初国军溃逃时,那座长大铁路隧道没有炸毀,南北交通并未中断。
这是因为,就在十几名国军安放破坏铁路隧道的炸药前,贤城的地下党早得知消息,紧急率领八望山的游击队,保护了隧道。
父亲平安地回到了艾华奶奶的娘家一一马水湾。
当日思夜念的独子出现在眼前时,艾华的奶奶泪流满面,不停地责怪他。
那已嫁到梧河乡大岭村的艾华姑姑艾淮廉,正在娘家。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喜洋洋地说:
“我一早就见几只鹊雀在院子树上来回叫,知道今天有喜事。”
艾华父亲听了家人讲述,才知道在他离开的几个月中,一家人如何天天打听音讯,母亲如何每日以泪洗面,思念儿子,痛不欲生。
父亲也将他几个月来南下逃亡的惊险历程讲给亲人们听。
“百岁,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