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离谯郡就越来越远了。”司马熙雯她轻启朱唇,吐气如兰,用婉转如莺啼的美妙嗓音道。
两人沉默了。
青春懵懂的刘牢之听进耳里,是比村里的百灵鸟还好听的声音,就像传说中的天上仙女一般。一时间局促不安,无法应对,生怕自己粗鄙的粗嗓门冒犯了天女。
而陈宝此刻,是左右为难,向东固然好,但以他多年的作战经验,隐隐觉得这些“劫匪”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向西?又恐司马熙雯不高兴。
在广陵公府已经四年了,他深知这位少夫人的刁蛮任性,当然,总体来说还是有教养的司马宗室。
刘牢之抬头看着仙女姐姐的不安神态,心中忽起男子汉的勇气,他站起身来道:“二位出行不便,我出去打探一番,看看能往哪边走。”
“如此甚好,你去看看吧。”司马熙雯欣喜道,好看的大眼睛生出异彩,令刘牢之一阵子的晕眩。
他支吾道:“嗯,我......我去去就回。”
“你要小心点啊。”
“夫人放心,我对刘家庄方圆几十里很熟悉的。”
说罢,刘牢之挺起略显瘦弱的胸膛,昂首向屋外走去。
听着外面的马蹄声渐渐远去,陈宝道:“夫人,您应该换上男子装束,我们出行比较稳妥一些。”
“有此必要吗?”
“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咳咳……老朽觉得有必要。”
“那好吧,等刘牢之回来,让他给我找身衣服。管家,你还好吧?那人有没有伤着你哪里?”司马熙雯想起了陈宝和那个又高又壮的大汉酣斗,心有余悸。
“那人力大无比,不在广陵公之下,而且刀法纯熟,实属罕见,我已身中数刀,唉……”
陈宝叹道:“老了,不中用了。”
二人一时无语,司马熙雯是浑身上下痛疼酸楚,尤其骑马狂奔颠簸了一日一夜,还是山路,外加第一次看见杀人现场,又见村庄惨像,那真叫一个心惊肉跳,欲哭无泪。
而陈宝从开战那一日起,既要拼杀,又要顾忌陈谦家眷的安危,外加伤势,疼痛难耐,疲惫不堪。
听着窗外的北风呼啸,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两人又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马蹄声踏在石板路上,把两人惊醒。
不大一会儿,刘牢之带着一身寒气,推开柴门,走了进来。
陈宝抬起沉重的眼皮,缓缓地问道:“外面怎样?”
“阿翁,我东西两边都去了,并无人影,想必是已经走了。”
“扶我起来。”
“阿翁,您先别动,刚刚用香灰给您止住了血。”
刘牢之上前按住了愈起身的陈宝。
“您得歇息几日才行。”
“哈哈,小子,我没那么娇贵,你不该骑马出去的……”
“我看了您二位的马在外面,就骑了出去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外面马蹄声大作。
“熄灭,快熄灭火光。”陈宝急速道。
刘牢之赶忙跑到外屋,将灶内的火倒上水,熄灭了。
只听外面马蹄声越来越近了,陈宝判断有十几骑的样子,遂把腰刀抓起,坐立起来。
黑影中,司马熙雯一动不敢动,心中祈祷不要找到这里来。
而院子里的战马出卖了他们。
“在这里,马在这里。”
马蹄声来到了院子外面,从窗棂上可以看见外面火把一片。
“你们二位从窗外走,后面是一片菜地,再顺着山坡爬上去,就无碍了。”刘牢之压低声音道,沉稳之度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