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清晨,春风料峭,柳枝抽条。
依旧是嘈杂纷乱,熙熙攘攘,门庭若市,炊烟袅袅。
陈谦只得放缓了马速,随着人流,驴车,缓缓向前行进。
青溪之水,蜿蜿蜒蜒流向东南与秦淮河交汇相通。
溪水流逝缓慢,远望平明如镜,近看清澈见底。
家家歌楼酒肆间上有桥亭相连,下面分院都是窄窄的小巷。
石阶依级而下,直入青溪中,上面有妇人们在洗菜、洗米,洗衣,顽童们在嬉闹玩耍。
好一派太平盛世的江南光景,不由得令人产生无限眷恋。
但京师再繁华,也不是他能待得了的。
暂且不说朝廷里的内斗内卷,奢靡腐化,攀奢斗富,权力倾轧,尔虞我诈。
平心而论,儿女情长,安逸享乐,做田舍翁,现实中已经很满意了。
我还用的着来到东晋王朝吗?
来的目的不就是结束这个乱世,改变汉人最悲催的一段历史嘛。
去他妈的两脚羊,去他妈的羯氐羌匈鲜,老子要大干一场,揭地掀天,直捣苍穹,刺破天际!
想着想着,陈谦不由得豪情顿起,才待仰天长啸,吟哦几句壮怀激烈的诗词,但又一看,自己这身朱袍,咳咳,还是算了吧。
当回到广陵公府,已是辰时中。
把缰绳交给门口家丁,陈谦迈步走进院子。
毛安之和亲兵们早已收拾停当,正在等候着他。
见陈谦进来,毛安之躬身道:“特进,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们在此稍等。”
说罢,陈谦向中堂走去。
毛安之跟在后面继续禀报,“一个时辰前,中书侍郎来过,等了一会儿因怕耽误朝会,只好走了。”
“哦?他有没有说什么?”
“并没说什么,只是向末将了解了一下兖州事务,还有特进去关中的事情。”
“嗯,知道了。”
来到中堂上,家丁把早饭端来,放在案几上,站在一旁侍候。
陈谦把鸡汤倒入米饭碗中,边吃着,边提笔给司马昱写起信来。
“会稽王殿下:
卑职陈谦昨日凌晨回到建康,祭扫父陵,后探望仆射大人;因兖州公务繁忙,不得不返回谯郡,写信时您恐已上朝,就不去拜见殿下了;如有差遣,派人来知会卑职,定当遵从。如有失礼,万望海涵,陈谦顿首!”
写完封好,交给家丁,复又叮嘱了几句。
自己名义上还是清谈派的人,不可失了礼数,实在无法再等到下午去拜会司马昱了,谯郡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呢。
吃完饭,又在各院中溜达了一圈,一切如旧。
父亲的书房,母亲的卧室,自己和妻儿的卧房,跨院的练武场……睹物思人,唏嘘不已。
留守家丁还算勤勉,打扫的干干净净。
心中生出无限感慨,不知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
回到中堂,将朱袍官服脱下,换上便装,刚要准备动身。
从前院走来一女子,跨过门槛,款步姗姗进了中院。
定睛一看,是鲁秀。
上了中堂,她流眄一盼,盈盈蹲身,娇滴滴地道:“拜见广陵公。”
“阿姊,请起,你怎么来了?”
“昨夜去荷香那里,听闻您回来了,柏杰就想来拜见您,被我劝止了,那么晚再打扰广陵公休息。”
陈谦打量了鲁秀,她依旧端庄淑丽,自带有宫廷中的优雅气质,眼睛细长但配在这光洁如脂脸上,显得神采奕奕。
遂挥手请她坐下,微笑道:“我此次回京是专为探视仆射大人病情,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