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笑,看她幸福。”李照元垂下头,眼睑下垂,长睫翕动,眼神却是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
初见时他做她伴读,他那时仅仅是无意间地抬眸,与戚晚安四目相对,从此以后再无一人入眼。
她如同一支含苞待放的桃枝,菡萏初红,笑起来甜蜜蜜的,好像整个深宫都因为她可爱的笑容活了过来一样。春晖都坠入了她的掌心,暖意融融。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宴席上他仅仅是无意间地抬眸,与她四目相对,从此以后再无一人入眼。
她着一身红袍,红宝石眉心坠熠熠生辉。玉面红妆,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琥珀色的丹凤眼似是融化了漫长岁月亘古亘今,一眼望来,便是万年。
他爱的不是她色盛山河之秋,睫如蝶翅惊展,敛则灭了一众摇曳星子的眸,爱的是她眼中有他,干干净净地装着一个他。
仅此而已。
一见昭阳误终身,不见昭阳终身误。
误,误,误。
太傅无话可说,良久才悠悠荡荡地叹了口气:“你们李家的人,这辈子都是情种,有多情种,也有痴情种。可是啊,照元,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可你也不能就这样省去告白。”
这话说的不假,是过来人的忠告。只是有些话,有些人,只要认定了,那便改不过来了。
“只要她幸福,我甘之如饴。”李照元只是微微一笑。
这些心里话没能聊上多久,太傅便永永远远地睡过去了,带着感慨万千,带着依依不舍,带着心满意足。
这个老顽童,走时面含笑意。
李照元看着他闭眼,无比敬重地跪地俯身,磕了三次头,而后起身拜了三次。
戚晚安赶来时,也只看见了满目白绢。
李照元和戚晚安都没有哭,也没有穿孝衣。一堆披麻戴孝的子弟门生和亲族友人之中,二人一个青衣一个红衣。
戚晚安眼眶微红,脸上却是带笑的。
他们都知道,太傅最不喜欢他们穿得一丝不苟,不苟言笑亦或是哭丧着脸的样子了。太傅只是喜欢看他们笑而已,那种最张扬最灿烂的笑。
他走时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有些不舍得而已。只是希望下辈子,还能见到那些孩子吧。
他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弟子们。
听了李照元道出是是非非,戚褚客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感想,满腔复杂的情愫,最后还是道:“是我一己私心,也明白这对你不公平。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顾着姊姊的。她呀,脾气不好。你……多担待着点。”
“照元万死不辞。”李照元再是一拜。
这一拜,又是沉甸甸的,稳稳当当的,仿佛拜下了承诺,拜下了一生。
有时候多看了一眼,便耽误了一生。但总能自我安慰着,跌跌撞撞地,爱了那个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