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安神情自若,转头看向艳色天下重的满庭牡丹花,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瞧,花开得真好呢。”
戚晚安先前能任性到为了看山野上的牡丹,大张旗鼓地带着一群人登高望远。
澧皇、戚胥令送了她一花千金难求的名贵牡丹,戚褚客遣人移植了那里的牡丹花到她庭院里,都没能拦下她。
她拉着李照元和他一起去看野牡丹,还一定是要拉着戚胥令和戚褚客一起去,她那些玩伴,她一个都没有落下。
她站在最高处望向牡丹花,可他却觉得,灼灼的牡丹不能比拟她半分的艳色。
那么多的人,都陪着她。昭阳她是天底下最烈艳的女子,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也是……最寂寞的女子。
“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戚晚安沉沉地说着,眼睛里的浮冰燃烧了起来,如同暗夜里的幽火,落寞而滚烫。
崔明宣不会明白戚晚安的那个眼神,也再看不透戚晚安的心思。可他只是觉得心疼,原来岁月不能让人面目全非,而是让人心碎,一地鸡毛。
他只觉得戚晚安越走越远,变得形单影只,一双眼眸也再看不透。
戚晚安看向崔明宣,“你不帮我,崔明宣,你总在想我变了,但变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你曾经从来都是我这边的,可是那道旨意一下来,你选择奉旨出征,站在家族那里之后,你就没帮过我。”
她有些自嘲般地笑了一声:“他们说你是崔家的疯狗,能为我披荆斩棘,赴汤蹈火。呵,说得好听,我也不过是你的弃子。是你,抛弃了我,把我留在了这里。”
“我、我帮过你的……”崔明宣无措地解释着,像是从前那样手忙脚乱地比划着,“玉京时常有你的消息,我都有修书,你难道没有看到吗?我有派人过来帮你的……”
戚晚安嗤笑:“你是说那几个送信的士兵吗?你是来派他们给我的昭阳府洒扫庭除,还是派他们助我一臂之力?你就算是派只能传信的鸟,都比那几个人在这玉京里于我而言算有用。你难道不懂吗?不,你都懂,你只是不愿意提供给我真真正正能够夺权的助力。”
崔明宣沉默了,他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戚晚安哈了一声,弯着眼睛笑了起来,眼眶却有些红了,“你瞧瞧,你这个人啊,嘴上说着喜欢我,可却抛下我时仍然那么义无反顾。”
“明明说是爱看我笑,却又让我那么伤心。”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些落寞的模样。
崔明宣除了咬着牙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红了眼为自己作辩解。
戚晚安顿了顿,看见戚褚客向着自己走过来,转头对崔明宣颔首示意,“本宫便先走了,世子自便。”
戚褚客在戚晚安面前站定,然后默然地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崔明宣,自然地搂过戚晚安,“皇姐,我们去别处吧,让世子静一静。”
“嗯。”戚晚安和戚褚客共同离开。
崔明宣紧抿着嘴唇,看着戚晚安似乎毫无留恋地走向喧闹繁华的人群之中,独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独留他一个人在回忆里。
他陡然抽了一口气,望向静谧的湖心。
戚晚安听见身后的水花声,似有似无地微微勾起唇角。
景宣世子回府时是浑身湿透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戚褚客注意到姐姐愉悦的心情,揽着她腰肢的手收拢了些,垂下头低声说:“姊姊,你真同父皇说,有意于和李家姻亲吗?”
“怎么?”戚晚安扬起眉梢,拨弄鸦青色鬓角随着步子颤动的金钗,目光如炬,“我同李家强强联合,岂不是百利无一害?”
戚褚客顿了顿,“我若是来日要打压世家?”
戚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