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出了大门,行了几十步,便看到路边的草地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景俞也看到她,站起来整了整衣衫。阿珍跳下马就跑过去扑到景俞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景俞吓了一跳,慌忙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阿珍在他怀里呜咽着摇头,断断续续说着:“这些天就是…就是…心里难受,就是…想哭。”
景俞很自责,他看着阿珍这几天云淡风轻的样子,以为她没有这么重的心思,原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憋着呢。
理解了阿珍的纠结和无奈,景俞轻轻的揽着她,心疼的拍拍她,柔声道:“阿珍,你的一切都可以自己做主,不必纠结,只要你高兴就好!所有的一切都有阿兄我给你兜着。”
阿珍的头靠在景俞肩膀上,呜呜的哭得更厉害了,景俞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的环着她,给她一个可以依靠和发泄情绪的肩膀。
这时路过的一顶小轿里,一个风尘女子撩起轿帘,看着面朝她站着的景俞,心道:“哎,要是让我做这俊俏公子的生意,倒贴银子我也是愿意的!”轿子很快过去,女子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帘子,突然自语道:“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思索半天也没想起半分,自嘲道:“花痴!”
景俞并没有注意到轿子里有人看他。等着阿珍不哭了,情绪稳定下来,两个人才一起回了王府。
阿珍经过艰难的抉择,还是决定回去王昙亨那里。她认为这里的阿父阿母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没有找到家人便罢,如今既然找到了,就不应该再赖在这里不走了,虽然他舍不得这里,舍不得阿兄。这里所欠的恩情,若有机会她阿珍一定会好好报答的。
范氏选了一个所谓的黄道吉日,来接阿珍过去。阿珍给养育了自己多年的阿父阿母磕了三个头,含泪拜别。在景俞的坚持下,阿珍才带上了雏菊和木槿,并且把她们的卖身契也交给了阿珍。范氏因为要多养两个人,心肝使劲地疼了疼,算算应该还有得赚,也就忍下了。
景俞送阿珍到她院子里,里外查看了一遍。院子虽然不大,倒是清净,该有的东西基本都有,便对阿珍道:“以后缺什么告诉阿兄,阿兄给你置办。过段日子我就是有俸禄的人了。”
“阿兄入仕的事情都办妥了?那阿珍恭喜阿兄了!”阿珍十分开心。
景俞通过父亲的举荐,在刘裕的北府军中当了参军。通过后来的接触了解,刘裕越来越赏识景俞,安排给他的事情也慢慢多了起来。
阿珍慢慢习惯着在一个陌生的宅子里生活,努力培养着自己和外兄的兄妹感情。她感激景俞阿兄坚持让她带来了雏菊和木槿,让自己不会感到太过孤单。
范氏安生了两三个月,便瞒着王昙亨给阿珍寻找婆家。当王昙亨从别人嘴里听到此事,回家质问范氏时,范氏却拿出一副长嫂如母的姿态道:“涵儿明年就及笄了,也该嫁人了,你难不成想留她在府里一辈子?这种事情我这个做嫂嫂的不操心,还有谁替她操心。”王昙亨无言以对,反倒觉得范氏做的没错。
很快到了腊月,王谧突然病了,连着三日的高烧不退,大夫也束手无策。把夫人和景俞兄弟几人吓得不轻,衣不解带的在床前伺候。
阿珍得到消息也急急忙忙来了王府,陪着景俞在床前伺候。景俞连着三日没有好好休息,夜里,看着阿珍在床前忙前忙后,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阿珍轻轻给景俞披上一件衣裳,又轻手轻脚地给王谧换着降温的帕子。
撑了几天的夫人在自己屋里小睡了一会,就赶紧过来准备替换景俞。在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悄悄走到阿珍跟前,让她去休息。
阿珍扶着夫人回了她的屋子,这才轻声道:“阿娘,你们都累了几日了,今晚我在,你就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