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一家和一群老仆,二叔二婶偶尔絮叨两句,但是也不敢管她。
她天不怕地不怕,在京城无法无天的混日子,直到遇见了当时的太子。
太子是文人,武艺实在差劲。但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生的一副如玉公子貌,少女一时情思上头,哪还管他是不是真的弱不禁风。
少年心动,便一心想要做他的心上人。
她学着京城里的娇小姐梳起堆叠的发髻,戴上一支支华光璀璨的步摇、华胜,仔细地描画自己的眉眼。
但是直到如愿的那一天,她才知道自己所求的是何等穿肠毒药。
她受封太子妃的那一天,镇北关外十万镇北军死于北梁人之手,李家满门死于自己人的背叛,而那所谓的自己人,是泄露兵防的钦差。
陛下说,打仗劳民伤财,而北梁势大,他们已经无力抵挡。为了对北梁示好,镇北王府的覆灭就是那投名状。
只要没了镇北王府,只要他们与北梁交好,往后也不需要镇北王府了。
可是那十万英灵,又该魂归何处呢?镇北王府即便是功高震主罪该万死,十万将士总归是无辜的。他们死在了她步步锦绣的那一天,成了她锦绣路上枉死的冤魂,就该她梦里也不得解脱。
皇后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又做起梦来。
梦里的她仍旧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天之骄女,一手箭术出神入化,百步穿杨亦不在话下,每每出行游猎,身边同行的都是满京城最意气风发的同龄男女。
陇西郡主持弓回望,看见人群里那个瘦弱的小姑娘:“那是你们谁家的妹妹,生得倒很是美丽。”
历来要与她对着干的定国公之女薛云霓顺着回望:“那是我二叔家的堂妹,现在住在我们家,你可离她远一点,我妹妹是正经的娇小姐,跟你这种野丫头可不一样。”
李常玉冷哼一声,坏心眼地对着小姑娘射出一箭:“娇小姐?我看她病怏怏的,连娇气都不够,是病气吧。”
薛云霓瞪大眼睛:“李常玉!”
妹妹是自己带出来的,若是受了伤回去,李常玉顶多道个歉,她自己可是要禁足要受罚的。
眼看着那支羽箭擦着小姑娘的脸过去,她这才放下心来:“你要死啊。”
李常玉得意的晃晃脑袋,却忽然瞪大了眼睛。
众人看着那个瘦弱的小姑娘在人群中晃了晃,倒了下去。
皇后摸了摸自己面颊上的血,也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梦吗?为什么......会痛?
......
“来人!快来人!”
“快请太医!”
“娘娘!”
皇后殿中许久没有如此热闹,许多宫人在殿中奔走收拾,而皇帝陛下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沉默的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皇后。
半晌,他对身旁的柳贵妃和昭阳公主说:“我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这样算来,竟然足足有十几年了。她竟然已经这么瘦弱了。”
柳思悦带着昭阳公主坐在一侧却不吭声,谁敢说话呢?当今陛下在皇后的事上最是喜怒无常,凡是敢妄言帝后的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殿中的太医忽然跪了一地,为首的太医院令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跪下:“陛下,皇后殿下薨逝。”
皇帝站起身来,像是承受不住这个消息一样,身子摇晃了一下,柳思悦连忙扶住他:“陛下。”
昭阳公主也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父皇?”
他像是不能承受这个消息一样闭了闭眼睛:“你说什么?”
“陛下,”太医院令趴得更低了,“皇后殿下薨逝。”
“放肆!”皇帝用力地甩了一下袖子,“谁许你们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