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抒玉觉得自己最近异常倒霉。
先是进京赶考行卷的时候,自己的文章被人退了回来。
这个其实并不意外,来京城之前陈抒玉就对自己不受欢迎这件事做好了准备。
谁让他不肯隐瞒自己的出身呢。
陈家多年前牵扯进了当时的夺嫡,既做不到纯,也做不到孤,最后站错了队,就被逐出了京城。
当今陛下上位的手段并不光彩,甚至称得上见不得人。
之前惨死的那位永昌郡主的母亲,人人皆知的长公主为什么受器重?
因为她参与了当时的夺嫡,手上不说满是鲜血吧,也确实干净不到哪里去。
而陈家当初的掌权人,陈抒玉的爷爷就险些把这位长公主斩于刀下。
所以相应的,陈家三代之内,都绝了科举的路。
当初能参加秋闱,还是因为布政使大人看他是在可惜,这才网开一面。
但那时候也说了,到了京城他的日子必定是艰难的。
这不,一起投文章的十几人,其他人不论文章好坏总是被收下了。
或许那些大人不会全部推荐上去,但是当场就退了出来的,只有陈抒玉一人。
像是他们这种人,最是会捧高踩低。
就比如被退了文章之后,那些原本簇拥在他身边,一个劲夸他文章好,求他日后提携的人,现在一个个都像是没有他这个人一样,都围着另一个人说一样的话。
然后又被不知道来路的人盯上了。
最开始把这件事告诉客栈掌柜的时候,他还担心有什么不轨之人,安排了店小二严防死守,结果守了好几天连个鸡毛都没有。
陈抒玉再跟他说的时候,就被笑话了一通。
这时候那些看着他的文章被退回来的举子也在,也顺势踩了他一波,说他被退回了文章受不住,做梦自己是个大人物。
但是陈抒玉是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错的,因为出身不同于其他人,他从小就经常被心怀不轨的人跟踪。
因此对这些视线格外的敏感。
但是今天运气倒还不错,终于成功把那道视线甩掉了。
陈抒玉戴好四方平定巾,慢悠悠的走回了状元楼。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刚站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就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要说是哪里不对劲,他还有些说不上来。
就这么犹疑着,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多出了两个人。
一个穿着玉色长裙,满头珠翠的少女坐在椅子上喝茶——喝的还是他都看不上的客栈的茶叶渣子。
不过虽然喝的是茶叶渣子,但是姿态却做的足足的。
仿佛嘴里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香茗。
另一个少女一身碧绿裙衫,站在一边。
手里提着茶壶,正准备给玉色长裙的少女添茶。
看着像是一对主仆。
陈抒玉戒备地站在门口,开口道:“不知二位来我这,有何贵干?”
玉色长裙的少女没说话,而是先把茶饮尽了,这才把目光落在陈抒玉身上。
他在心里唾她装模作样,把自己当成什么王公贵族的小姐了不成?
当然,陈抒玉不知道,云期现在的身份确实算的上王公贵族家的小姐。
她把茶杯放下,笑着说:“来请郎君喝茶。”
陈抒玉没敢动。
这女子年纪小小,但是看那衣着气度就知道不是寻常人。
陈抒玉再是自命不凡,对自己现在的斤两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陈家和他现在能招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云期看他不动,脸上的笑意冷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