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期躺在稻草铺成的地铺上,轻轻地呼吸着。
她的病情已经有了恶化的苗头,现在就连大口呼吸对她的身体都是一项负担。
赵景殊决意杀她,虽然雍王留她一命,却不给医也不给药,恐怕打的就是让她自己病死的主意。
云期撑着地面坐起来,她可不能死。
黑羽军都没能要了她的命,上一世连个苗头都没有的疫病就更别想了。
隔壁牢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无法入睡在那翻身一样。
这地牢里关了其他人,不只有云期一个人。
起码她的隔壁是有人的。
云期被关起来的第一天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说不准和她一起被关在雍王的牢狱里的是什么人。
但是坐以待毙不是云期的风格,可是过于激进又难免会让被监禁的人受到刺激。
云期需要一个机会。
而今天夜里,那个人终于自己把机会送到了云期的手里。
在云期咳嗽得受不了的时候,那个人主动开口:“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嘶哑,甚至语调有些生涩,像是很久没说话了似的。
也不用说像是,恐怕就是很久没说话了。
雍王的牢狱打造得非常结实,也因此没什么看守的守卫。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起来的,但是肯定比云期要早,或者说恐怕早于雍王在城中造势。
许久不跟活人说话,这几天下来也没什么自言自语的爱好,说话能不生涩吗?
云期喉咙间泛起痒意,她捂住嘴咳了个痛快,这才说:“总归说不上好的。”
那边沉默了一下,说:“你若是实在病得难受了,就去那边的稻草底下摸一摸,里面何兄是留下了一瓶药的。”
何兄?
云期的耳朵敏锐地竖起来了:“何兄?是哪位姓何的义士,如今瘟疫汹涌,居然也能做下如此善举。”
那人涩然一笑:“何兄已经走了,或许是被处决了,也或许是病死了,谁知道呢。”
云期“噢”了一声,又说:“有药还会死吗?”
那人却忽然大笑:“姑娘年纪不大吧,才会如此天真。”
云期说:“愿洗耳恭听。”
男人却不肯直说,反而是反问云期:“我说这些话本是惊世骇俗,按理我们这里的疫病不会被外人知道,所有得了病的人就算回了家也不会多嘴的,为何姑娘却半点也不惊讶。”
这人实在敏锐。
云期刚要解释一下,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笑了两声:“傻小子,当然是因为她什么都知道,专门来套你话的,你再晚点反应过来,就什么都不剩了。”
还有人!
云期循着声源望去,却只能看见黑影重重和一点如豆的火光。
只能大概判断出是哪边的人说的话,却看不见也猜不出究竟是谁在说话。
想了想,她清了清嗓子说:“老先生何出此言,若我真的什么都知道,又怎么会在这跟你们被关在一处呢?”
那苍老的声音又笑了两声,然后阴测测地说:“常言道知己知彼,谁晓得你是不是觉得手里的东西不够,特意深入敌营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呢。”
这位老先生说话实在算不上讨喜,但是不知怎么的,云期有一种直觉,他和那个说话的男人,都是一个重要人物。
否则就像是那男人说的一样,要么放走要么处决,不会还留在这。
至于消息是不是会泄露......
放走者如何大勇,至死没有说出无名山和山中所秘密进行的一切究竟所为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