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龙的介绍下,老舅才知道是我,他上下打量着我:“是小枫啊,都这么大了。”
“快,快进屋。”老舅拉着我的手。
屋里,一灯如豆,灯火昏暗处,一个老者正在桌前坐着吃饭,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声:“来了。”
仿佛知道我要来似的。
老舅忙给我介绍:“小枫,快叫嘎公。”
“啥?”我愣了一下。
“就是你们说的姥爷。”
“哦,姥爷。”我虽然之前见过姥爷,那是一岁以前的事,一点印象没有了。
我不记得当年的姥爷是什么样的,但眼前的姥爷给人感觉有些苍老,头发都花白了,脸上布满了沟壑似的皱纹,见到我,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惊喜。
亲人相见,抱头痛哭的狗血场面没有发生,他语气很平淡,让我先给嘎婆上一炷香。
嘎公嘎婆的嘎,大概是家的音变,跟粤语的家公家婆又是两种意思。
老舅带着我上前,堂屋上方供着我姥姥的牌位,牌位前有一只瓦盆,大概被当成香炉使用,里面小半盆的烟灰,插着横七竖八已经燃尽的香枝。
“哪,给。”老舅帮我点上了三支香。
我抓在手里拜了拜,插入瓦盆。
“什么这么香?”老舅忽然抽了抽鼻子。
我不由看了马皇后一眼。
马皇后略显尴尬。
老舅闻到了香气的来源,问我:“这是你朋友?”
我给姥爷和老舅介绍了常百草和马皇后,姥爷扫视二人,目光宛若雷电一般,让人不敢对视。
“逮了好多酒?”姥爷看我。
我记不得喝了多少,笑道:“没多少。”
“喝了酒,早点睡。”
“姥爷,我有事跟您说。”
老爷子看了我一眼:“明天说吧。”
老舅给我们安排了房间,姥爷家两间房,都是二层阁楼,每一层都有前后两个房间,所以房间是够的。
可能是喝太多酒,我一躺下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太阳晒屁股的时候才起来。
我准备去叫常百草和马皇后,发现他们房间空的,估计早已起床,下楼,看到姥爷坐在堂屋。
“起了?”
“嗯,姥爷,您不是学校的校长吗?怎么没去学校?”
姥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又问:“老舅呢?”
“他是个没出息的,什么都做不好,让他去麻家银铺学打银去了,好歹以后还有一门手艺。”姥爷抱着一只大碌竹抽着水烟,招呼我先吃饭。
我坐了过去,桌上的菜拿碗盖着,他把碗给揭开,问道:“你昨晚要跟我说什么?”
“我给您寄的信,您没收到吗?”
“你写信了?”
我看姥爷的反应,估计真没收到信,毕竟当时我就写了个黛帕寨,具体地址不清楚。
可是这信没收到,也该退回才是。
我猜想是退到我二叔家,因为我写信的时候,还寄住在二叔家,但没过多久,我就搬到姚师爷家,可能信退回了二叔家。
我二叔和二婶的德性,估计没当一回事。
“姥爷,我爸妈……”我有些哽咽,“去西域考察,到现在都没消息。”
“我早说过,干这一行容易出事。”姥爷抽着大碌竹,在烟雾缭绕中,表情阴晴不定,但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看了姥爷一眼,他这种反应不像一个做父亲的反应,女儿失踪了,他竟然能够这么平静。
“别想太多,逮饭。”姥爷招呼我先吃。
我拿起筷子,看着面前那一碗面,有些坨了。
姥爷拿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