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叔,忙着呢。”我打招呼。
以前经过回收站的时候,听人这么叫过回收站的老板,我就跟着这么叫,显得比较熟。
郝叔停了下来,指着我三轮车的破烂:“这些都是你收的?”
“嗯,闲着也是闲着,都拉您这儿来了。”
“好,我给你看看哦。”
他媳妇也过来帮忙,解开了我绑在车上的绳子,把破烂搬下车,都是一些纸板、塑料、瓶瓶罐罐啥的。
这些天我收了二十几斤古钱币,我没拿过来,我总觉得当破铜卖,有些可惜,哪怕只是普品,那也应该比铜价高一点。
郝叔把我收的破烂抬到磅秤,他媳妇在一边算账,一车东西一共卖了十八块七毛二。
“下次还有,就送到我这儿来,我做生意公道哩。”郝叔给我递烟,说道。
我点了下头,问道:“郝叔,现在铜价多少一斤?”
“九块八一斤。”
“这么便宜?”我愣了一下,果然老子收贵了,怪不得那些户主都争先恐后的要把铜钱卖给我呢。
郝叔叹了口气:“嗐,现在行情坏得很,就是这个价。”
“那成,先给我来个十斤?”
“撒?你要买我的铜?”
“嗯呐。”
郝叔愣住了,估计没见过这种操作,从来都到他这儿卖铜的,竟然还有买铜的。
可他刚才说的九块八一斤,是收进来的价格。
我主动打破他的尴尬,笑道:“叔,是这样的,我们老家要铸一尊佛像,我们族长说了,家家户户都要捐铜,把它熔了造像,我想买几斤回去。我知道收进来和卖出去价格不一样,您按正常价格给我,我们以后还要做生意呢,我不能让您吃亏。”
这么一说,郝叔松了口气,笑道:“铸佛像啊,好得很,那我便宜一点给你,十二块一斤,你看怎么样?”
“价钱好说,不过我要自己挑,毕竟铸佛像嘛,要挑成色好一点的铜。”
郝叔也很爽快:“你挑吧,都在哪儿呢。”
于是我就走进那堆破铜烂铁,先拿了两块不知道什么机器卸下来的铜件,再把那块铜印给收进来,我一看铜印底部是九叠篆。
九叠篆看着复杂,笔画曲折弯绕,其实就是障眼法,我儿时学了一个简单的方法,就是将这些笔画看成直线,这些线条不论怎么弯怎么折,抻直了就是规则的笔画,大概率就能看出是什么字了。
这种是宋金时期的官印,看不懂也没关系,一般来说,背面会注明官职和时间。
我这一方是阿设罕猛安之印,背面还刻着大定六年少府监造,表明它是金世宗年间的官印。
金朝实行猛安谋克制度,猛安相当于千夫长,谋克相当于百夫长,初中课本应该就有,这里不再赘述。
至于阿设罕,不是人名,而是地名,但我不知道哪里,因为金朝官印上很多地名不是汉语,现在还有很多没有破解。
我挑了一些废铜,让郝叔拿去过秤,一共十六斤,比我说的十斤要多一半,但我照样付了钱,骑着三轮就回去了。
把铜印拿给姚师爷看,姚师爷研究半天,也不知道阿设罕在哪儿,估计是女真话音译过来的。
我们找了几天资料,一无所获。
最终,放弃。
毕竟我不是搞学术研究的,没那么多时间花在上面,因为没人给我发工资。
很快,就入冬了。
我买了一个喇叭,把吆喝声录进去,也省得我费嗓子了,迎着冷风我挨家挨户的收旧货,手都冻出疮了,真正知道什么叫做生活的苦,可我好像也不是生活所迫,只是因为喜欢文物。
喜欢一件事物,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