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晏确实有些不耐烦了。
只是这不耐烦并非针对济慈。
在她原本的计划中，是要抓住"疑罪从无"这一点，倒逼玄宗撤销对许见山的指控，洗清泼在师父身上的脏水。
但没成想还是低估了玄宗的脸皮。
当对手一无底线二无原则，以暴制暴便是最好、也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不过当初清晏剑问世，本就是为了止戈兴仁、缔造承平盛世。
所以虽为冷兵器，但清晏剑并没有被附加任何武器本身的杀伐之气，并不具备"逞凶斗狠"的属性。
这也是为什么，越清晏明明可以凭借碾压性的武力值"横行霸道"，却还是更习惯于用脑子解决问题。
和崔进之的较量，并非生死决斗，而是武学上的切磋交流。
崔进之对剑道的领悟和体察，确实不同于常人。当越清晏在交手中细细感知其中剑意的时候，对她本身，其实也是一种进益。
但当她知道龙虎山七十二剑阵足足有七十二个人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一个被忽视的问题：人太多了。
倒不是担心车轮战会耗尽她的灵力，而是所需要的时间过于漫长。这样一个一个打下去，怕是要打三天三夜才能结束。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上中天，已是夜半时分。
越清晏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
……
早在越清晏和崔进之交手的时候，龙虎山的弟子已经匆忙赶到了钟毓山山脚，现下，已经列队结阵，蓄势待发。
赤霞子坐镇阵眼，负责指挥全局，随着一声令下，七十二柄利剑，横空出鞘，泛着寒光的剑锋对准了越清晏。
明明只有七十二把剑，却形成了千军万马般压倒性的阵势，铺天盖地而来。
龙虎山七十二剑阵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剑阵，是因为它时时刻刻处于变化之中，你不知道它会从何处攻击，便无法防守。
变幻莫测的剑阵，令人防不胜防。
越清晏仍旧站在原地，不退不避，她甚至没有在意剑来的方向。
和崔进之这种世所罕见的剑术大师相比，龙虎山的弟子还是太嫩了些。
他们或许配合默契，能够精准控制每一把剑的走向和位置，但越清晏在他们的剑上，感受不到一丝剑意。
没有剑意的利剑，于越清晏而言，便如同一堆废铁，毫无威胁可言。
她慢条斯理地掐了个诀，下一秒，剑身发出颤抖的嗡鸣声，像是生物出于求生本能而发出的求救信号。
龙虎山弟子面对这从未遇到过的突发状况，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竭力调动全身的灵力，试图重新恢复对剑阵的掌控力，可无论他们如何默念口诀心法，却都只是徒劳无功。
那七十二柄剑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越清晏看向赤霞子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错愕、不敢置信和无法隐藏的恐惧。她微微勾了勾嘴角，纤细骨感的手指做了一个向下的手势，干脆利落。
那七十二把剑瞬间脱离了龙虎山弟子的掌控，直直地坠向地面。剑身互相碰撞，发出凌乱无序的杂音，恰如龙虎山弟子纷繁复杂的内心活动。
不过短短的三五分钟，龙虎山引以为傲的天下第一剑阵，便被彻底击溃。
七十二把剑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剑冢，如同一堆废铁，在暗夜下呈现出惨淡的灰白色。
第二局，龙虎山全军覆没。
围观群众已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内心的惊骇，一切都发生得太过迅速，好像在双方摆好擂台的当下，这场对决便结束了。
他们看着仍然没有挪动过一步的越清晏，下意识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