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
是楚楚来接他了吗？
白蔹喝醉了，再加上在冷藏室待了太久，他大脑思维几乎是僵硬麻木的，只机械性地抚摸手指上的牙印，心心念念着给予他烙印的主人。
等他察觉到有人靠近，看到一双黑色的短款军靴，他涣散空洞的眼眸里，骤然生出一丝亮光。
白蔹结霜的长睫毛轻颤，冻得苍白泛紫的薄唇张了张，呼出一口白雾，心跳复苏，仿佛一瞬间注入灵魂的傀儡。
但。
白蔹抬起头，看清鬼卿的一刹那，他眼中的光亮破碎毁灭。
噎在喉咙里的楚楚二字，幻化成刀片，将五脏六腑割得血肉模糊。
鬼卿看着白蔹撑起的脊背又坍塌下去，他咬着后槽牙叹了口气，既替白蔹不值，又气白蔹的痴情死心眼。
“走，有什么事出去说。”
鬼卿弯下腰，拽住白蔹的胳膊，想将人从地上拖起来。
却被白蔹一把甩开。
“别插手，不关你的事……”沉默了太久，又或是酒精麻痹，白蔹低哑的语调模糊不清，宛如舌头打了结。
“你这是喝了多少？不对！你不是酒精免疫吗？你……你不会胡乱吃药了吧！？”鬼卿慌张地询问，索性直接蹲下。
白蔹研究了太多突破医学的药品，有神药，也有剧毒，各种奇奇怪怪恐怖的小药丸更多，他真怕白蔹吵架气糊涂了，服药自虐。
白蔹吃的只是醉酒药片，还残留丝缕神智，但酒品很好，只是会对尊煌发疯罢了。
“我不走……”
他又开始抚摸食指上的牙印，自言自语。
不走，他要等楚楚来接。
鬼卿劝不动白蔹，又不敢强拽，白蔹袖袍里的暗器毒粉多得很，以前他欺负尊煌，没少吃苦头被整。
“行！我让那狗东西来！”
他知道白蔹在等尊煌。
固执又可笑。
鬼卿极不情愿地拨通了尊煌的电话。
他挺不想白蔹次次妥协。
电话自动挂断，没人接听。
鬼卿磨了磨牙，继续回拨。
这次直接挂断。
再打时，尊煌关了机。
“靠！”鬼卿骂了句脏话，漆黑的煞眸里怒火狂烧。
他正准备打电话给血罂，让血罂收拾收拾尊煌，白蔹却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眼神黯然呆滞，迈着僵硬的步伐，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不，不让他来了。”
他喃喃自语，一双桃花眸湿润殷红，睫毛上的白霜被水汽熏得渐渐消散。
“我忘了，他腿受过伤，这里太冷，他进来，骨头会疼的……”
鬼卿心中此时愤怒又酸楚，甚至，他开始后悔当初撮合白蔹和尊煌，他的助攻，让白蔹陷得更深，走火入魔，尊煌却变本加厉的残忍无情。
明明知道白蔹随时会有遇袭危险，关机这种事他也干得出来！
医院。
一间被砸毁的病房里，羽绒枕的细绒毛飘得到处都是，满地狼藉凌乱。
而始作俑者，侧卧在宽敞的双人床上，修长清瘦的身躯蜷缩成虾米，俊脸苍白骇人，汗珠浸湿透了黑色短发，衣服湿黏的贴在身上，他呼吸因疼痛沉重粗喘，一手捂住绞疼的腹部，紧闭的眼尾绯红，已经关掉的手机搁在床沿边。